“況且,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已經夠可憐了,我又怎麼好再火上澆油。”
小厮更困惑了,撓了撓腦門兒:“可憐?太子殿下貴為太子為何會可憐?奴才不明白。”
謝昱露出笑意:“這位太子生來尊貴,可在菀菀一人身上便吃夠了苦頭。”
小厮這才若有所思:“那倒是。”
謝昱:“所以,走吧。”
兩人悄然離開,沒有被人發現。
接下來的幾月,長甯侯府終于獲得了短暫的清靜。
而裴侪數次探訪後宮,然而皆是不歡而散。
這日又如過往,他前往後宮一路暢通,無人敢阻。
他從下人口中得知裴瑤近日閉門謝客總将自己關在殿中,一步也不邁出去。
他尋到了這處,在下人欲要出聲通報前就被他擺了擺手,屏退了下去。
青天白日的,殿門大敞着,昔日素來衣着華貴的貴妃隻着了一身素白,難得的透出幾絲溫婉。
她正望着手中的畫作出神,并沒察覺到來人了。
那畫作之上栩栩如生的繪着一名少年,眉宇間的溫潤和意氣仿佛拓印上去一般,就要躍出紙面來。
那樣的眼神,裴侪活了大半輩子怎麼會不懂。
他怒道:“裴瑤!”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我竟現在才看明白你的心思!”
看得出神的裴瑤一怔,猛地回過神來,本能的将畫卷一卷,眼中閃過片刻慌亂。
裴侪卻怒極攻心,不願給她留一點體面,大聲斥責。
“你竟對你侄子起了這等龌龊的心思!幼時我手把手教你識字,如今你還知不知道廉恥二字該如何寫?!”
反應過來的裴瑤眼神漸漸冷了下去,面帶譏诮。
“丞相大人怎麼又來了?”
裴侪一愣,堆了滿嘴的罵竟不知該說哪句,最後隻幹巴巴憋出一句。
“如今,你竟連一句兄長也不願叫了嗎?”
裴瑤看他一臉痛心,悠悠一笑:“兄長斥本宮不知廉恥,本宮以為大人是不想認本宮這個妹妹了。”
似在嘲笑他的假惺惺。
裴侪道:“本官何時說過這話!”
“可你難道現在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嗎!你可知這個秘密一旦傳揚出去,你多年積下的好名聲就全毀了不說還要連累我們相府!”
裴瑤有些冷淡的望着他。
“本宮有什麼錯,哥哥可知,本宮剛入宮時居住在這後宮最偏僻的宮殿,因為陛下忌憚哥哥。”
裴侪一噎。
這些他确實不得而知,自從将她送進宮,他隻偶有通信,卻從未了解過妹妹的處境。
裴瑤繼續道:“那時,隻有阿寂會設法送些東西進宮,讓本宮得以度過那段最痛苦的時日。”
“哥哥什麼也不知道,我隻是哥哥的墊腳石罷了。”
裴侪輕聲斥道:“你胡說什麼!”
裴侪放緩了語氣,有些誘導性的開口。
“瑤兒聽話,你将玉玺交給為兄,待玉洲登上大位,你依舊是最尊貴的太妃娘娘。”
裴瑤彎了彎眼眸,一臉不出所料:“說來說去,兄長都是為了玉玺,兄長擔心的也不是本宮名聲盡毀,而是相府的名聲吧。”
裴侪惱怒:“裴瑤!你要讓咱們裴家都毀在你手裡嗎?!”
裴瑤明知故問的道。
“怎麼會,本宮可是為了哥哥的大業付出了所有,哥哥說這話難道不會良心不安麼?”
裴侪又怎麼會看不明白:“你當真要與我作對到底? ”
裴瑤決絕轉身,吩咐宮人送客。
裴侪終是憤怒離去。
時至夏至,天氣轉熱。
京城百姓對深宮裡的風雲變幻一無所知,城中依舊繁華喧嚣。
“今日本宮心血來潮辦這賞菊宴,不知各位覺得如何?”
雅緻的園子裡,球形的各色菊花争相盛放。
靜和公主一身華服端坐首位,其下是京城各家的貴女,大半都到了。
而女席的對面則是男席,靜和邀了不少京中赫赫有名的公子哥。
“能得公主相邀乃是臣女等的榮幸。”
“托公主殿下的福,臣女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花。”
“這可是初夏,除了公主殿下這處,何處還能尋着這般多的菊花。”
貴女們嘴上一頓吹捧,臉上表情卻都有些尴尬,眼神時不時往一處瞟去。
誰也沒想到,這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