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一聲略含擔憂的低喝,謝長安猛地回過神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握着那熟悉的珠翠發了半天呆了,面前是梳妝的銅鏡,銅鏡後的窗扉大開着,院中日頭高盛,秋意很濃。
雪婳站在她身側,正握着她一縷青絲望着她。
“小姐,您沒事吧?”
謝長安抿了抿唇,将珠翠十分珍惜的放回了妝奁盒中,搖頭道:“我沒事。”
雪婳暗自歎了口氣,道:“方才院中伺候的下人來報,小侯爺過來了,現下就在前廳等您。”
謝長安微微正色了些,攏了攏耷拉在胸前的發絲。
“那便快為我梳妝吧,莫要讓哥哥久等了。”
雪婳應下,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半盞茶後,謝長安來到前廳。
謝昱正在窗邊的羅漢床上下一局始終不變的棋局,他單手支颌,手中捏着一粒棋子似乎正在思索什麼。
謝長安走上前,熟練的從另一邊的棋簍裡撈起一顆白子放在棋牌上。
謝昱先是一愣,随即失笑。
“菀菀,你來了?”
“這棋局下了這麼多年,二哥不厭煩嗎?”
謝長安撚着裙擺落坐,眸光掃過複雜的棋局。
謝昱端起茶,笑道:“是有些厭煩,可誰讓你二哥我隻會這個。”
謝長安挑了挑眉并不接話,而是道:“不知二哥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倒也無甚要事,隻是聽聞你近日胃口欠佳,便前來看看。”
謝昱收起笑意:“你如何了?何事煩憂。”
他有些緊張的看着謝長安,試探的問道:“可是因為裴家三郎?”
謝長安一怔,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相府如今如何?人……可尋到了?”
謝昱遲疑片刻,緩緩搖頭。
“還沒,宮裡的人這些日子都要将盛京掘地三尺了,可就是沒消息。”
“而且最近宮中線人傳來消息,裴相和皇貴妃之間似乎産生了龃龉,鬧得很不愉快。”
見謝長安沒說話,謝昱又唏噓道:“也是奇了,這裴三一個大活人說消失就消失了。”
謝長安知道的要比他多一些。
她沒有忘記當時被綁到山上的破屋時,那群人稱呼裴寂雪為……王子殿下。
所以他還有一個身份是西羌王子。
謝長安不由憶起他入獄那日,他平靜的模樣,像是早就安排好了後手。
謝昱納悶道:“這些年,裴侪那老東西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朝局動蕩,難不成是死了?”
謝長安卻不認為以裴寂雪的腦子會這麼輕易死了。
她道:“對了,二哥,關于清荷苑起火的事你還未詳細告知于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起此事,謝昱眉宇間閃過一絲痛心。
“其實我也不是特别了解,那段時日先帝病重裴相趁監國之職大肆清洗朝堂,将朝中許多重要職務換成相府的人,父親日夜發愁為侯府明哲保身,也無暇顧及後院。”
“那日清荷苑忽然走了水,所有的都燒成了灰,連具完整屍身也沒撈出來。”
謝昱深深撇着眉,隐隐有些自責。
“若是我對長樂再上些心,也不會……”
謝長安道:“誰也不能未蔔先知,二哥勿要自責。”
她隐隐覺得這事透着說不出的古怪。
謝長樂的手段她是領教過的,雖隻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聰明,但不至于蠢到将自己燒死。
“太子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謝昱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謝長安微微颦起眉:“宮裡恐怕出事了。”
謝長安将靜和公主相邀賞菊宴上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下。
而且太子之前天天往侯府跑,現下卻一點音信也沒有,實在反常。
謝昱臉色微沉:“想不到這個靜和公主素來端莊,背地裡竟然如此作為,必是有皇貴妃在指使,真是豈有此理。”
這一世,謝長安雖然如願沒有讓裴瑤當上皇後。
可是如今玉玺在她手中,裴家的勢力如日中天,比之前世的局面,她已經分不清哪個更差了。
但不管陷入何種境地,她都會護好侯府。
頭頂忽然一暖,謝昱溫和的聲音從旁側傳來。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凝重?讓你受委屈了,是哥哥沒有護好你。”
謝長安擡眸看向他,輕輕搖頭。
“我已經長大了,現在該我來保護哥哥們了。”
謝昱一愣,随即面露欣慰。
謝長安轉頭吩咐:“讓人準備馬車,我要進宮。”
雪婳應下,立刻去安排了。
謝昱道:“你要去見太子?”
謝長安點頭。
謝昱沉思片刻,也沒阻止,隻是道:“萬事當心,都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很快,謝長安的馬車到了宮門。
幾個宮門處的守衛都換了一批臉生的,見到長甯侯府的車駕,不僅沒有立刻讓行,反而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車夫停下馬車。
雪婳斥道:“大膽!知道車裡坐的是什麼人嗎!”
守衛冷着臉道:“管你什麼人,上頭有令,所有人的車駕都需查驗。”
他走上前:“車裡坐的什麼人?何事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