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阮清定好好服侍娘子。”阮清颔首,目送佘府車馬離去,嘴角微勾,眼底浮現得意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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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靡在天黑時便前往那處,哪怕知曉還會被拒之不見,他依舊前往,可這次,他剛來到院落時,便察覺到幾分靜谧。
院中幾個她貼身的仆從也沒了去向,僅留下幾個陌生面孔的婢女。
“夫人可在?”佘靡詢問一個婢女。
那婢女見他而來,神色陡然慌張起來,垂着腦袋,支支吾吾,一時說不甚清。
佘靡察覺了幾分異樣,他沒有再為難婢女,徑直走向那未秉燭燈的房前。
他敲了敲房門,屋内無人應答,指尖輕輕一推,緊閉的房門便被打開。
屋内寂寥無人,一片冷清。
佘靡目光微落,當下便明白過來。
婢女小跑着追過來,見房門已開,緊張地跪在地上,“郎……郎主……夫人有事出門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了。”
佘靡目光晦落,眼底氤氲而過一絲陰郁,不過他依舊矜持着面上的冷靜,嘴角微彎,淺聲和藹,“你退下吧,我在這兒等卿卿歸。”
說罷,他擡腳踏入門檻,點燃了屋内燭秉,落坐于林意映的軟榻上。
他指尖摩挲着身下早已冰涼的蠶絲紅羅錦被,目光柔和含笑,可随着時間流逝,那輕輕摩挲被褥的指尖逐漸擰起,将原本平整的被褥捏出一道褶皺來,而那張芙蓉淺柔的面上,變得深寒。
片刻,一聲歎息連綿長久的歎息響徹靜谧屋内,佘靡俯下身,白如玉的面頰深深陷進身下軟褥之中,脊背顫抖。
許久,夕雲帶着幾個仆從剛回到府中,一個婢女快步跑來,面色欣喜,“夫人……回來了吧。”
夕雲面色閃過一絲尴尬的笑,同那婢女道,“夫人今夜不回了,我明日去接她。”
聞言,那婢女面色陡然一白,面上的喜色随之殆盡,她低聲湊到夕雲面前,不安道,“郎……郎主剛剛去了娘子的居所……還說……要等她回來。”
夕雲瞳孔陡顫,如何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郎主該是知道娘子在外養了人……若是知道娘子未歸,該離去才是,怎得竟留下等娘子回來?
夕雲深吸了口氣,道,“你……去通知郎主一聲吧,就跟他說……娘子有事今夜不能歸了……”
那婢女依舊不安,“倘若郎主發了火這可怎麼辦。”
“應當不會……郎主他畢竟……也該體諒娘子的……”夕雲咬咬牙,安撫那婢女,“莫怕,若有事我擔着。”
婢女颔首,便神色不安地回去禀告。
這廂,佘靡的腦袋還埋在被褥中,他保持了這個動作許久,直到門外響起叩門聲。
“郎主……夫人今夜有事,恐不能歸了……若不郎主回主院歇息吧……”
扣着被榻的指尖慢慢松開,佘靡才将腦袋從被褥裡擡起,眼尾泛紅,漆黑的瞳孔幽冥詭谲,烏發因埋在被褥過久,已然散作一團,他微微擡頭,額前汗滴浸濕被褥,唇瓣潤紅,呼吸間略有壓抑低喘,“退下吧,吾今夜休于夫人房中。”
門外的婢女聽出了些古怪之意,哪怕隔着厚重門闆,似乎也聽到一絲詭異的喘息聲,婢女不敢多言,迅速離去。
佘靡盯着空蕩蕩的屋子失神,半響,他盤踞于塌上,眼底略過陰翳晦暗,他捋起蹂躏一團的袖袍,一個被汗水浸濕的淡黃色鴛鴦肚兜落到腿上。
他目不轉睛盯住那鴛鴦肚兜看了許久,指骨捏得泛白,鴉羽輕顫,一滴淚水淌過颌骨,落入腿間的肚兜上。
深夜冷屋,床欄搖拽,燭燈宿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