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硝子!硝子——”
随着熟悉的高亢聲線,醫療室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
一手手術刀、一手醫用鑷子,在一具屍體上采集樣本的褐發女子頭也不擡,語氣冷淡地表示:“如果是關于甜品店打折的消息,就不用告訴我了。”
“我也沒有這麼無聊吧……”
白發青年嘟嘟哝哝抱怨了一句,拖過一條椅子反向跨坐,趴在椅背上看她忙碌,語氣誇張得近乎炫耀:“是有正事啦正事!你快給我做個全身檢查,我身體裡好像鑽進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一直都很無聊。你好歹也對自己的行為有點自知之明。”
家入硝子嘴上嫌棄着,但深知五條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還是動作利索地脫下手套,根據好友的要求,為他做了一次久違的全身檢查。
除了精神有些疲憊,肉|體的狀态一如既往地處于巅峰,這是屬于最強咒術師的餘裕。
但對于兩人而言,宛若外挂的六眼神子和無比珍貴的反轉術師的咒術界頂配,用盡手段都沒有在五條悟體内檢測到任何“可疑的實體”,無異于翻車。
就好像這個聲音真的隻存在于他的幻聽中一樣。
對此,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無良同期是這麼說的:“你該不會終于把腦子燒壞變成精神分裂了吧?話說在前頭,這屬于精神科的範疇,可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硝子講得好無情~喂喂,你的嘴角在瘋狂上揚!”就算要幸災樂禍也不能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你看錯了,病情這麼快就蔓延到眼睛了?”褐發的長發女子不太走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五條悟撇了撇嘴,從醫療床上撐手跳了下來。
“既然查不出什麼,就先不管它了。我還有一堆任務要做,啊,說起來伊地知還在仙台等我,讓他直接從那邊開車去下一個任務點好了。”
白發青年剛踏出大門,又從門框外探頭回來:“硝子拜拜,回來時再給你帶伴手禮~”
“容我拒絕。”家入硝子反手将對方進屋時放在桌上的喜久福扔過去,“這個也拿走!除了你,誰會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呐,既然知道身上出了問題,自己小心點,别猝死了。”
“硝子好~沒品味,這可是日本甜品史上最偉大的發明哎!”
五條悟單手接住喜久福,去掉包裝咬了一口,聲音上揚了一個弧度:“雖然被關心是開心啦,但硝子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
“知道了知道了,最強嘛。”
“——最強的!”
敷衍的女聲和雀躍的男聲微妙地重合了。
五條悟笑了一下,揮了揮手消失在門口。
*
『警告警告!宿主已連續工作超過三十個小時,請盡快安排休息!』
『警告警告!宿主連續工作達到四十個小時,工作時間嚴重超時,請盡快安排休息!!』
『警告警告……』
五條悟忙了一整個通宵,這個聲音就在腦子裡哔哔了一整個通宵。
明明是個系統君,卻把自己活成了時鐘。
——不,比時鐘還煩!
*
再次返回高專時,天色已經大亮。
五條悟走到教學樓前,正好遇到從食堂出來的一年級生們。
“喲,早哦!大家今天也充滿了青春活力呢~”
他臉上的倦怠瞬間消失,笑容明朗,聲音清亮,完全瞧不出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休息了。
一行人停下腳步。
“……連着翹了一周的課,你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嗎?”唯一的女生皺着眉。
“啊,身為最強咒術師,悟的行程也是很忙的,應該是去做任務了吧……”比起其他人,在夜蛾正道身邊長大的熊貓顯然要知道得更多一些,在邊上打着哈哈。
“哪來那麼多的特級任務。”禅院真希“呿”了一聲,“這個季節,多半是去沖繩度假了吧。而且真有這麼忙的話,就不應該來高專誤人子弟。”
狗卷棘贊同地點頭:“鲑魚。”
熊貓無奈地攤了攤手,對着五條悟做了個愛莫能助的口型:你的人緣也太差了吧。
又或許是五條家主加最強咒術師賦予他的光環過于強大了。
五條悟笑得不以為然,等他們讨論完才湊上前貼着學生們轉了一圈,撒嬌般拖長聲線:“诶~真希這麼想上老師的課嗎?難道是夜蛾安排的代課老師不夠給力?放心放心,等忙完這幾天,人氣爆棚的五條老師就會閃亮回歸了~”
“對了,老師幫你們物色了一位新同期,很快就會來高專報到,大家要跟新同學好好相處哦~”
自說自話,還黏黏糊糊的,極其沒有邊界感,頗有些煩人。
學生們臉上肉眼可見地蹦起了青筋。
“誰在乎什麼新同學……”
正當五條悟興緻勃勃打算再接再厲繼續逗一逗學生們的時候,腦中熟悉的系統音驟然拔高了八個度:
『警告警告警告!宿主已經連續工作四十八個小時,達到身體極限,表現為體質值暫時減少,請宿主盡快安排休息以恢複體質值。』
『滴,宿主體質值-10,休息每滿8小時恢複5點。』
幾乎同時,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身體裡被強行剝離了。
随之而來的陌生虛弱感,讓最強咒術師有瞬間的恍惚。
……哈啊?!
來真的?!
五條悟的瞳孔微微收縮,慌忙捂住嘴,還是沒能阻擋從喉嚨深處翻湧上來的甜腥。
他微微弓身。
豔色的鮮血從指縫滲透,沿着手腕蜿蜒進深色的袖口,在缺乏色素的冷白肌膚襯托下顯得分外刺目。
“……你今天的課還上不……喂!!你沒事吧?!”
“明太子?!!!”
少年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大驚失色,差點原地跳起。
“難道是出任務的時候受傷了?受傷了為什麼不直接去醫務室?”
“需要叫家入小姐過來嗎?”
“喂五條悟!”
在三雙眼睛的炯炯注視下,白發青年緩緩拉直了脊背,若無其事地擦去嘴邊的血漬,語氣故作輕松:“啊,不用在意,隻是稍微出了點小狀況。”
學生們的眼中寫滿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