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無法理解,也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正在這時,一聲慘烈的尖叫在公園中響起,他們被吓了一跳。
要不要過去看看?兩個人猶豫着。
亭子外的雨還在下,落到池面上砸出響聲。
“我們就去看一眼。”兩人再次達成一緻。
果不其然,他們在公園裡發現了一個小孩子,或者說,目睹了一場即将開始的兇殺案。
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主人公不顧大雨,沖了出去,将犯罪者撲倒在地。
小孩的尖叫消失,主人公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再次睜眼,是一家醫院,而主人公躺在了病床上。他的面前站着不認識的人,歉意又充滿感激地看着他。
他的人生終于發生了重大偏移,因為他殘疾了。而從此以後,他的玩伴卻再也沒有出現。
主人公越發意志消沉,重新來過的生活為什麼比上一次更糟糕。
他沉湎于失敗,直到發現自己精神出了問題,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了,他開始自救。
他開始漸漸拖去枷鎖,變得随心所欲,他開始嘗試不同的新鮮事物,他開始無所顧忌。
時間一點點過去,上輩子那個時間結點也早已過去。
主人公卻漸漸發現,自己好像不一樣了,他沉浸于自己的愛好中,沉浸于他所發現的美好,沉浸于過現在的生活。
他擺脫了他自己。
電影即将結束,主人公在一次聚會中聽到了玩伴的消息,他還是走上了過去的路,現在似乎過得不太好。
主人公隻笑了一下,推着輪椅轉身離開。
幕布再次暗了下來,投影結束。
栗重鈞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動,肩膀上沉甸甸的,時南鏡早已經該剪的頭發撩着他脖頸。
時南鏡睡得很坦然,即使這個電影是他挑的。
栗重鈞側身從時南鏡另一側拿過遙控闆關閉了投影,手臂不小心在時南鏡手上擦了一下。
時南鏡動了動,給自己調整了個姿勢,睡得更安穩了一些。
他臉上的傷好差不多了,身上還有些青紫,醫院去了兩次後,醫生就讓自己在家上藥。
别不過手的傷都是栗重鈞處理的,他對時南鏡這一身青紫了如指掌。
兩個人就這麼靠在一起,像窩在一起的兩隻小狗,但其中其實有一隻是貓。
時南鏡明天就要走,栗重鈞隻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眼睛一點一點從時南鏡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掃過,像貪肉吃的狼。
他看着時南鏡手臂上一點殘留的青紫,大拇指不自覺摩挲了幾下,可能有些用力,時南鏡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從栗重鈞肩窩把頭擡了起來:“我睡着了?”
顯然自己還有些震驚,一臉我居然剛起床又看電影看睡着了的表情。
栗重鈞盯着剛被他下了“狠手”的傷,沒吭聲。
“看完了?怎麼樣好看吧。”時南鏡又道。
栗重鈞這才把眼神收回來,落到時南鏡鼻尖。
“還可以。”
時南鏡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鼻子皺了起來。
“就還可以?多治愈的電影啊,你無法改變你的一生,因為你始終是你。”時南鏡看着栗重鈞,懷疑他沒看懂。
“但是最後主人公改變了自己,因為他的特殊經曆,讓他不再是過去的自己。我隻有不是我,才能擺脫我。”
“我看懂了。”栗重鈞開口打斷了時南鏡的話。
時南鏡被他眼神逼得一頓,心裡猛地跳了一下,半天,隻“哦”了一聲。
“那你是不是你?”
時南鏡手往後一撐,差點掉下沙發,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面對栗重鈞而坐。
兩個人視線蓦然對上,栗重鈞眼底看不出情緒,時南鏡隻覺得和平時不一樣。
他被這問題問得怔住,又馬上恢複過來:“我又不是這主人公,關我什麼事,我還能是誰。”
栗重鈞盯着時南鏡眼睛看着,随即輕笑出聲,眼神又恢複了既往的樣子。
深似海,又格外包容。
“我随口一說,你就是你。”他擡手在時南鏡腦袋上揉了揉。
之前就想摸了,手感果然很好。
時南鏡“啧”了一聲,拍開了栗重鈞在他頭上作亂的手。
“你還是去上班吧你。”
最終時南鏡開口,發出黃世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