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溫太醫拜别了賈母後,便匆匆趕來甯國公府。
賈薔得知今日請了太醫,也跑來賈蓉的院子裡,想親自問問太醫賈蓉的病情。
賈蓉既感到好笑,又有些心酸,這般不避諱的,賈薔定然是真心無疑。若放在上輩子,那幾個兄弟們沒有皇阿瑪的聖旨,哪有敢上門探病的,更别提找太醫打探病情了。
這還是賈蓉來到這裡後見過的第一個太醫,沒想到竟然是個年輕的後生,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經意間想起了後世某部風靡世界以至于網友們都能自拍自演的電視劇。
溫太醫雖然年輕,确實太醫院院判的親傳弟子,他仔細把脈之後,沉吟一番說道:“蓉大爺原本的血瘀之相已消散的差不多了,隻要再喝上幾副藥鞏固一番,便和常人無異了。還請太太和蓉大爺放心。”
尤氏和賈薔這才放下心來,賈薔聽此,更是興奮的拍手不已:“還是太太想的周到,早該請溫太醫來瞧瞧的,蓉哥兒,這回你可安心了,這勞什子湯藥總算是不用再熬了,我天天聞着都要吐了。”
賈薔話糙理不糙,賈蓉在見識過後世的西藥之後,也對這難以下咽的中藥産生了一絲絲的抗拒。
賈蓉歎了口氣,若是有金雞納霜和青黴素就好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從海外帶回來。
太醫走後,賈薔也坐不住,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屋内隻剩下尤氏和賈蓉二人。
尤氏今日穿了一件豆綠色的蜀錦夾襖,頭上還簪了一根金光閃閃的鳳尾钗,倒是比賈蓉醒來那日第一眼見到的樣子要華貴些,看來今日尤氏也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有了太醫作保,尤氏也放下心來,二人寒暄了幾句,尤氏摸不清賈蓉的心思,索性心一橫,開口進入了正題。
“蓉哥兒這回大病初愈,可要好生養養,如有什麼缺的用的,隻管開口便是,府上的銀錢便是再緊張,也斷不會短了哥兒的用度。”
尤氏此言,其中的暗示再明顯不過,就差把“府上缺錢,省着花”寫在臉上了。
賈蓉聞言,裝作詫異的挑了挑眉:“聽太太的意思,家裡如今缺錢了?”
尤氏沒想到賈蓉會如此直接,不由面上一紅:“倒也談不上缺錢,國公府人口多,處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府上的進項卻少,是要精打細算的花。”
“太太持家有道,怎如此謙虛。”賈蓉抿了口茶,慵懶的歪在榻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倒更讓尤氏拿捏不準。
“蓉哥兒平日裡不曉得庶務,哪懂這柴米油鹽之道,不過蓉哥兒日後是要襲爵的,這府上中饋,本就是後宅女眷操持的,倒是我多嘴了。”
賈蓉聞言,放下茶杯,正眼對上尤氏。他目光犀利,又當了多年儲君,哪怕囚禁多年,也難掩神态中的皇家氣勢和清貴。
尤氏猛地跟他對上,心跳都快了半拍,額頭上不禁滲出幾滴細汗,心裡也多了幾分稀罕,怎麼今天的賈蓉,竟讓她有種進宮面聖的感覺。
賈蓉輕輕嗤笑了一聲,有些不在意的說:“太太知道我的性子,我向來不在意那些俗事規矩,隻不過自從病好之後,心思難免憂慮了些,父親平日如何,我不多說太太也知道,還好這次出事的是我,若是父親不小心吃醉了酒,磕到了頭,太太又該當如何?”
尤氏聽此,心緒也不由自主帶入了賈蓉的話中,此話雖然對賈珍有些“不敬”之意,可賈蓉說的卻一點都不假,賈珍雖是族長,又領着俸祿,可自己這個枕邊人怎會不知道,那賈珍就是個酒囊飯袋,現如今還能靠着國公府狐假虎威,若有朝一日他倒下,自己又能靠誰?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不禁暗淡了幾分,看向賈蓉的神情多了一絲探究。
賈蓉感受到她投來的眼神,也不再繞彎子:“太太操勞國公府多年,身體已然欠安,不若休息些時日,由蓉兒替太太打理一二。”
尤氏沒想到賈蓉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自古以來,這對牌都是在當家太太手裡,哪有父母尚在,兒子當家的,此事,老爺若是知道也不會應允的。”
“太太不必擔心流言蜚語,隻管将對牌和府中賬簿給我,更何況,蓉兒隻是暫管此事,待過些天太太身體痊愈,國公府自然還是太太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