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去江海科技總部關掉天之手的服務器。

觀山野立刻在腦海中規劃好去總部的路線，說了句“去江海科技”便一路疾馳。

路過一輛4S店，裡面的車瞬間全亮起車燈，撞破了4S店的玻璃牆，加入了追擊的隊伍。

江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頭轉回去，看着前方不斷後退的道路，呆滞了十幾秒，才咽了咽口水，問：“觀山野，這是什麼？智械危機嗎？”

4S店那些車追上來以後，他多少也能想到是人工智能失控了。現在市面上最前沿的自動駕駛系統，就是江海科技的天之手。

他立刻就猜到觀山野是要去江海科技總部把天之手的服務器關掉。

他剛和江海科技達成合作，沒想到天之手失控如此厲害。合作應該是泡湯了，但是也好……像這樣危險的東西，恐怕不能就這麼進入市場。現在是車輛失控，将來伴侶機器人也有可能在做飯的時候拿着菜刀失控，追砍主人。

好在他們現在離江海科技的總部不遠。

觀山野途中不斷變道，躲開源源不斷試圖撞上來的車輛，引得那些車子或互相沖撞，或撞上旁邊的建築，接連在路邊爆炸起火，寬敞車道一路狼藉，火光比扭曲變形的幸存路燈還明亮。

江瀾心跳得快炸開，他想這是自己從生下來開始心跳最快的一次。

很快就看到江海科技，然而觀山野卻直接從江海科技的大樓前開了過去。

江瀾眨了眨眼睛，說：“觀山野，你開過了……”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觀山野為什麼不停車了。

要是他們停車、下車、再進入大樓，這段時間足夠後面那些狂暴的車輛把他們撞成肉醬，更不要說坐電梯到頂層。

現在又該怎麼辦？江瀾心中六神無主，隻能無條件相信觀山野。

車輪在極速摩擦間亮出火花，越過江海科技總部之後，一路沖上了旁邊的高架橋。

那些追擊的車輛似乎在人工智能的指導下，知道一直在後面追不可能阻止觀山野。

一條恐怖的車流從高架橋的另一頭逆向行駛而來，很明顯是要兩方夾擊，将觀山野的車撞扁在高架橋上。

前後都是追擊的車流，而左右兩側是高架橋下的懸崖。

前擋風玻璃透出迎面撞上來的車頭，車燈無比巨大而刺目。

江瀾的手握緊了安全帶，手指用力到發白，眼淚盈滿眼眶。

他沒有經曆過這麼恐怖的事情，第一次直面死亡，可他轉頭看向觀山野，見觀山野面色冷漠，目光沉穩，心中不由定了一些。

觀山野踩死刹車，車輪在地上擦出鮮明的輪胎印。

江瀾想，也許觀山野也要放棄了。

他的眼淚流下來。他還不想死呢，他還想跟觀山野一起活着呢。

江瀾的身體莫名其妙離開了車内。

風吹散了他臉上的淚。

觀山野一隻手抱着江瀾的腰，閃電般從車裡脫身，一步躍上車頂。

前後的車流同時撞了上來。

撞在一起的數輛車發出爆響，碰撞引起巨大的爆炸，火光沖天，燃燒着的鋼鐵碎片漫天飛濺。

觀山野身披赤紅的火光，已經抱着江瀾從高架橋上一躍而下！

江瀾身體随着觀山野急墜，心髒如同被揪緊一般難受，可他卻顧不上四周快速上升的高樓，隻愣愣看着觀山野，看見風吹起觀山野的頭發，沉靜的黑眸中映着明亮的火光。

觀山野腳步平穩，正落在江海科技的活動露台。

火光照亮黑暗的夜空，也照亮了江海科技黑暗的大廳。

觀山野左臂箍着江瀾的腰，把江瀾抱在身邊。

江瀾雙腳懸空，腳尖距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被對方像抱小布娃娃一樣帶進江海科技的總部。

觀山野長腿一邁，疾步走向機房，一腳将機房門踹開。

警報系統被喚醒，紅光閃爍，四處發出尖銳的哮鳴。

手部裝載着多種規格餐刀的廚房機器人的輪子碾壓地面發出響聲，向機房沖了過來，手中的刀嗖嗖發射。

觀山野腳步不停，穿梭在機房之内，機器人射出的刀插在服務器上，爆出明亮的火花。

餐刀和服務器外殼碎片飛濺，撿些紮進江瀾背上。

觀山野一個轉身，兩塊尖銳碎片就紮進他的左臂。

觀山野眼中寒光一閃，用另一隻手拔出碎片，反手一擲，兩塊碎片同時射出，黑暗當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随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觀山野把總閘一拉，房内各色的光線都暗了下去。

天之手停止運行，高架橋那些車終于停止了源源不斷的碰撞和爆炸。

觀山野看向那在黑暗中發出哀嚎的人。

他的雙膝被兩道碎片洞穿，此刻趴在地上哀嚎，滿臉痛苦，還帶着濃烈的不甘。

江瀾沒有時間去關心這個人是誰，而是看着觀山野流血的手臂，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再也沒有辦法維持自己作為alpha的強硬，開口帶着哭腔。“觀山野，你怎麼樣？”

他伸手想要碰一碰觀山野的傷口，又怕弄疼了觀山野，最後隻能放棄。

觀山野擡起手臂，拇指從江瀾的面頰上劃過，“怎麼哭了？”

江瀾的眼淚直接湧出來，說：“是不是很疼？”

觀山野淡淡一笑：“你沒傷到就行。”

江瀾含淚看他，“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呀？”

觀山野手托着江瀾哭濕的半張臉，又幫他擦擦眼淚。“乖。”

江瀾哭紅的眼眶溢出一點歡喜，輕輕地、微不可察地用臉蹭了蹭觀山野的掌心。

觀山野唇角勾出一抹淡笑，放開了手。

江瀾心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隻覺那半張臉沒了男人的手掌，被風吹得有些涼。

江瀾抿了抿嘴，看向地上的人，說：“他是誰呀？”

觀山野說：“應該是反人工智能協會的幹事。人工智能就算失控，怎麼會盯着我們兩個人？應該是因為江海科技即将和你合作。你們家畢竟是當地的名門望族，頗有影響力。”

地上那個人已經疼暈了。

江瀾：“隻要一個人做點手腳，就可以造成這麼可怕的後果？”

他往江海科技巨大玻璃窗外的夜空看了一眼，隻見高架橋上的火光依然如同白晝。

觀山野：“他背後有反人工智能協會所有人的鼎力相助，能做到這些也不奇怪。”

江瀾：“看來天之手還不是很安全。”

觀山野這時想起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朔光告訴他觀山瀾和omega的事情。

那時他還有點奇怪，因為他并沒有看見這個世界大災難的痕迹，而他創立山海集團收購江海科技之後，也沒有看到建立大功德的方向。

他隻能細水長流，慢慢尋找在這個世界上積累功德的辦法。

現在看來，江海科技的人工智能天之手就是災難的根源。失控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災難是注定要發生的，隻不過由于他的加入，江海科技發布的合作對象由其他豪門企業變成了江家。

觀山野還抱着江瀾的腰，江瀾發現這一點，故意不去提醒他，生怕他放了手。

江瀾把頭悄悄往觀山野的肩上靠了靠，嘴角勾出一抹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