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黎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彈起來,閃到一邊。
那人速度很快,又撲了上來,祝黎一時不慎被他狠狠的抓了一下,指甲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一片黑暗中,祝黎眼神防備,身體微弓,随時準備躲避,但半天沒什麼動靜。
祝黎稍微錯步,挪到了那面排氣牆底下,借着滲進來的月光,他看見了那人的動作,頓時瞳孔一縮。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月光恰好照在那人的臉上,他一臉癡迷,滿足的舔舐着自己的指甲縫。
這個動作讓祝黎有些生理不适,但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怕是十分危險。
因為,在那人眼裡,他現在就是個移動血庫。
果然,那人在将指甲裡的血肉全部吞完之後,又盯上了祝黎。
“……”
祝黎嗖地從旁邊竄過去,跑到門前試探的伸出手,把門拍的震天響。
剛剛他就注意到了,這人雖然身形矯捷,速度飛快,但耳朵好像不大好使。
祝黎拍門的用途有兩個:
一是試探病友,驗證自己的猜測。
二是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查房,他拍的這麼大聲,門前還是一片寂靜,很顯然是沒有了。
試探完後祝黎原本想躲去廁所,但那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擋在了他去廁所的必經之路上。
祝黎小心的閃躲,期間還是有幾次被他的指甲劃到。
幾次之後,祝黎确定了,那人是故意擋在那的。他明顯感覺到那人已經越來越不滿足,三番五次朝着自己命門下手,雖然都被他借機躲了過去,但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
祝黎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他遲早會被耗死。
他擡腳狠狠的向前踹了一下鐵床,地面被刮出一道巨大的刺耳聲響,祝黎飛速的上床,鞋底踩着護欄往上,同時轉身又蹬了一腳,把鐵床踢遠,借着這股力向上攀上牆,手指死死摳住通風口。
他的病友對血腥味很敏感,守在他腳下不走。
祝黎和他僵持了一會兒,也有點脫力,他想到那個髒辮兒,狠了狠心,将衣服上的胸牌取了下來,把别針對着自己的小臂,用力挽了下去。
祝黎疼的渾身一抖,他伸手一拽,硬扯下來一大塊肉。
他滿頭都是汗,閉眼喘着粗氣,底下的病友卻被血腥味刺激的有些發瘋,在底下伸手往上夠,想要抓住他的腳把他拖下來。
祝黎緩了一會兒,恢複點力氣,借着月光規劃路線,然後将那塊肉往遠處奮力一抛。
啪嗒一聲,肉落在地上,頓時吸引了病友。
祝黎也用力一跳,落在床上,閃過身跑進了衛生間,想将門反鎖上。
他擰了兩下,發現門鎖居然是壞的。
“!!!!!”
祝黎有點心累,這人顯然還算不上是界物,雖然速度快,但頭腦簡單,缺點也很明顯。
就這都這麼難對付,要是真的碰到這個界裡的界物,還不知道能活過幾秒。
祝黎不敢開燈,摸着黑在廁所裡找東西,終于讓他摸到了一個馬桶橛子。
他心下稍安,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放在水龍頭底下沖了沖,然後就用腳踩住底部,把頭拔了下來,隻留下個棍子,橫着怼進門栓裡。
萬幸,這門是朝裡開的,不然還真有點難弄。
做完這些,祝黎靠在門邊的牆上,緩緩滑了下去。
他用牙咬住病号服的下擺,偏頭一帶,撕下來一塊布條,纏繞在了傷口處。
*
祝黎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他被走廊上的警報器給叫醒時已經到了白天。
他緩緩起身擡頭往鏡子上一看,自己面色慘白,眼下烏黑,手臂上的紗布還在往外滲血。
看樣子有必要去縫合一下了,靠他自己是止不住血了。
祝黎将耳朵貼在門上,警報聲一直在響,他聽不清屋裡的動靜。
他索性把紗布拿下來,開了一點小縫丢在門邊,半天也沒見那人過來。
祝黎了然,看樣子是晚上才會發瘋,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昨天小護士點名的時候,他餘光瞥到了日期:4月8日。上面寫的是周六,那今天就是周日,這警報聲八成是在提醒他們該去參加禮拜了。
沒過多久,小護士來敲門,說讓所有人去禮堂集合。
祝黎身上的病号服破破爛爛,一看就經曆了一場惡戰。
他看着病歪歪的病友,白天倒是一點攻擊力都沒有,祝黎戳了戳那人,卻被他的皮膚驚到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