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老夫人是真的生病了。”黃姨語重心長,一邊将切好的果盤放到小小姐的手邊,“她畢竟養育您長大,去看看她吧,好嗎?”
柳知瀾沒看她,低頭盯着精緻的果盤,神色有些恍然,竟然是真的生病了啊,她以為又是一個要她自投羅網的謊言。
話果然不能随便說,說着說着可能就成真了。
“小小姐……”
“黃姨。”柳知瀾打斷,擡起頭望向她,神色藏着少許的質問,“我問您可不可以把證件還給我,您說可以,我才過來的。”
柳家最後一位她覺得可以相信的人,其實也不可信。
黃姨被她盯得有點心虛,字句在舌尖盤旋半天,好久才擠出一句,“您先去見見老夫人,好嗎?”
黃姨果然還是站在奶奶那邊的,柳知瀾不意外,隻是有點失望,對傾注信任在黃姨身上的自己感到失望。
摸了摸後脖頸的信息素抑制貼,alpha開口,“我快要到易感期了,我不保證我能心平氣和與她見面,萬一吵起來,萬一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氣得老夫人病得更嚴重了,老夫人不會介意吧?”
黃姨詫異地瞪大眼睛,不太能理解從小乖順的孩子長大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怕老夫人再行家法……
柳知瀾捕捉到她的震驚,忍不住笑了下,“黃姨,我現在是不是有點……叛逆?”
好一會,黃姨遲疑地點點頭。
“我也覺得。”alpha煞有介事地附和,指腹摸了摸紙面上活靈活現的女王小貓,瞳孔煥發光彩,“沒辦法,有人把我寵壞了。”
“……”
柳知瀾在柳家很少露出笑容,印象中小小姐笑容最多的時候是在初中,好似就是和蘇小姐做同校同學的時候。
黃姨猶豫不決,蘇小姐是個好伴侶,但是……沒辦法,老夫人并不喜歡她,而且她私生女的身份,如何配得上小小姐。
小小姐和她在一起得不到老夫人的祝福,往後的路不會那麼好走。
黃姨拿準主意,下定決心開口,“小小姐,柳氏總裁的位置空缺已久,您是時候回去掌握大局了。小小姐要是同意,我現在帶人去收拾您的東西回來家裡,去看望老夫人也可等到您易感期後。”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黃姨和柳老太太彼此相伴這麼久,即便曾經想法不同,現在也難免同質化。
柳知瀾失望,但是想着曾經她給予的幫助,到底是說不出什麼狠話,平靜地說,“黃姨,麻煩您轉告奶奶,我不是做繼承者的料,我沒有那個能力,她百年之後真的把企業交在我的手中,柳氏的結局大概率是破産。”
“請奶奶另選繼承者,旁支的血脈不純粹,第二性别不入眼,讓母親們再生一個就好了。”
“她們都還年輕,新的腦子總會好用過我這個不靈光的腦子。”
極盡自嘲的話語,每一句都出自于老太太對柳知瀾的責罵,黃姨隻能蒼白地回以一句,“老夫人是想刺激您的上進心,是,方法過頭了,但……心總是好的,出發點總是好的。”
柳知瀾用力捏緊拳頭,為她好?為她好不準她任何興趣方面的發展,為她好不允許她和她預設之外的人産生任何交集,為她好要打壓她辱罵她?
“老太太的好我受不住,也不需要,讓她去對别人好去吧。”柳知瀾冷聲說,眼眶發紅眼裡卻沒有淚盈盈。
上億合同弄砸,被趕出公司趕出柳家,踏出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她就下定決心,即便是死也不要再回來了,不要再做一具提線木偶了。
“小小姐……”
“不要再說了,黃姨。”柳知瀾站起來,合上小本子收進衣兜裡,“我無法成為老夫人想要的木偶,我是個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成為不了她想要的繼承人。”
陽光從窗戶折射進來,黃姨的衣領紐扣閃了一下。
柳知瀾頓住,猶疑看向那處,黃姨意識到想遮掩是已經晚了,alpha确定那是什麼。
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原來不用黃姨轉述啊,老夫人真體貼。”
還能玩監聽的把戲,老太太能有什麼毛病。
憤然離開,蘇儀開着車子駛離柳家的大門,柳知瀾立刻報警。
補辦身份證需要的證件也在柳老太太的手中,除了追回原本的證件别無他法。
報警後,次日清晨上門的不是警官,而是說要出差兩天的蘇文菁。
柳知瀾昨夜很晚才睡,半夢半醒來開門,看見蘇文菁的那一刻以為自己在做夢。
alpha手半握成梳子在頭發間穿梭的動作更快,奈何頭發毛躁的毛躁,打結的打結,失去耐心的手動梳理,隻是越弄越亂。
即便是在夢裡,柳知瀾也想以比較良好的外形以對omega。
“姐姐。”柳知瀾喊了一聲,眼神閃爍别樣的期待,蘇文菁下意識咽下原本要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