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向星辰拍了拍自己的臉，盡量尋找真實感。

即便如此，剛剛發生的一切，從握完手，開始簽合同，到對方給她的賬戶轉了二十萬，再到那個女人，拿着合同消失在漫長的夜色裡時，向星辰覺得跟做夢似的。

不真實。

太不真實了。

但卡裡二十萬的餘額，卻真真切切提醒着她，這不是夢。

所以，她的小店，是保住了麼？

有投資人出資，讓她繼續運營這家店。隻需要年底按百分比給分紅，這店家就可以繼續開下去，是這樣的麼？

向星辰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想過很多種關于自己這家店的走向，但沒想到是被投資人看中，投資入股，讓她繼續當老闆經營這家店。

最不可思議的是，對方竟然還誇下海口，要讓這條落寞到即将面臨拆遷的老舊街道起死回生。

多麼大的口氣。

那個女人……

向星辰閉上眼，不斷去回想那個女人的模樣，卻發現她能記下來的瞬間，就隻有她向她伸出手，介紹她自己。

是叫黎明月？

有點耳熟。

但向星辰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了，此刻她的手心出汗，有點驚魂未定。

-

向星辰回到家時，客廳亮着一盞暖色燈。

在過去，葛鳳儀通常會坐在沙發上織毛衣，等她回來。但自從住院後，葛鳳儀的精氣神消耗了大半，别說坐着了，躺一會不翻身都覺得難受。

她早早地就給向星辰打了電話，怕她在忙，小心翼翼地問她，晚上要不要吃宵夜。

向星辰和她說，“奶奶，最近你早點休息，不要等我回家，好不好。”

葛鳳儀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沒再推脫什麼，而是應下話，“好。奶奶早點睡。”

挂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麼，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堵到了。

關了店，回到家後，向星辰輕輕推開葛鳳儀卧室的門，确定床上的人睡着了，她又慢慢地關上了門。

從醫院回來後的葛鳳儀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向星辰也說不上來。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本來打算找一下手機，卻在包裡發現了一張銀行卡。

最近這幾天向星辰都沒有仔細去翻包，這是什麼時候放進來了？

向星辰手裡拿着銀行卡，這卡還是在向建民故去的那一年，她帶葛鳳儀去銀行辦理的。在這之前，葛鳳儀沒有自己的銀行卡。家裡經濟上的一切，也都是男人在當家作主。

在老伴離去後，葛鳳儀就開始一個人生活。

直到向星辰大學畢業，回到了家裡，她的生活才有了新的希望和盼頭。

“嗚嗚嗚嗚。”

向星辰泣不成聲。

辦理出院的時候，葛鳳儀一直在問，這次住院花了多少錢。向星辰含含糊糊，一直說沒多少錢。現在醫保都能報銷的，花不了什麼錢。

但其實，葛鳳儀的居民醫保，隻能報銷百分之五十。

這百分之五十還得排除很多其他不走醫保的項目費用，說沒花多少錢，大幾萬也是有的。

這幾天向星辰刻意不去提這事，關于自己的父親跟二伯，都刻意避開，就怕她多想。

但現在看來，其實葛鳳儀心裡門清。

好像長大就在這一瞬間。

向星辰忽然明白了，自己得要強大，再強大一點。

才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

晚上睡覺前，向星辰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對方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我是黎明月。】

唔。

晚上不是介紹過了麼。

怎麼又來。

向星辰頓了一會，回：【黎總好。】

她說她是投資人，眼下又給自己的小店投資入股，喊她黎總，總歸是沒錯的。

直呼其名，她可不敢。

【我需要補充幾條注意事項，第一條，店裡我會請前台幫忙收銀還有一個服務員負責打包以及上貨等，你隻需要負責設計。第二條，珠寶的原料，我們這邊也有專門的供應商，可以降低原料成本的支出。所以明天開始，店裡原有的珠寶首飾，需要把價格往下面壓一壓，拿出一批貨，用來引流和做活動。第三條，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

向星辰逐字看完，她的第一反應是，對方該不會是想要做線上直播吧？

她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資本的投資有利有弊。

有了資本的包裝，小店或許可以起死回生。

但就違背了她的初心了。

向星辰莫名有些難受，她好像把自己給賣了。

【所以，您是打算和其他珠寶店一樣，從線上直播賣貨搞推銷開始嗎？】

簡訊發出後，對方半天沒回複。

向星辰一直盯着手機看，突然懊惱，自己真的有點蠢。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她隻顧着想這點，卻沒有意識到，對方發這條簡訊的重點，是在最後一條上。

那晚，一直沒有得到回複的向星辰，整宿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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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酒店。

顧琦突然到訪。

中斷了黎明月繼續發的消息，‘當然不是啊’那幾個字，停留在發送頁面，最終被黎明月删除。

因為她在忙完後，已經是夜裡兩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