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為什麼不行？”坐在凳子上的人冷不丁開口回了句，語氣裡夾雜着不滿的情緒。

似乎在表達，又不是晚上沒去過你家？

現在說這些生分客套的話。

這似乎是向星辰第一次非常直觀地感受到，眼前這個人她所表現出來的小情緒。她一直都以為她，成熟穩重，對任何事情都寵辱不驚。

“不是說不行，我隻是擔心黎總一路舟車勞頓……”是需要自己好好休息的。

“那都是借口和理由。”就差把這并不是你真實的想法幾個字，直白地說出口。

好吧。

向星辰舉白旗。

“既然黎總開門見山，那我也直白點。”向星辰看着她說，“公司之前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黎明月微頓。

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情，不知道她指得是哪件。

“是覺得不必要告訴我嗎，還是覺得告訴我也沒什麼用。不如選擇什麼都不說，是嗎。”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向星辰也吓了一跳。

她很少摻合是非，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有人應該把一些事情，直接告訴她的。

是因為她也想幫忙分擔一點，哪怕隻是很微不足道的傾聽。

這突然的發問，讓黎明月愣了一息，有點不知所雲：“什麼？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件事。”

還哪件事？

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這個家夥是一件都沒有告訴她。

行。

是她多管閑事了。

“黎明月，我是你的朋友嗎？”

“……”

黎明月不知道從哪裡去理她說的事情，隻能極力安撫她：“你先不要過多猜測，最近發生的事情是有點多，除了我媽，我沒有跟任何人說。而且，我去緬甸，我也提前和你說了我要出差。電話裡，我也告訴過你，我去找原料了。”

“是啊。”向星辰氣笑了，“你也知道就說了出差，去哪裡也沒有說。為什麼去的緬甸，隻說去找原料，你的公司遇到了危機，卻一個字沒提。”

“然後還要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去給我安慰。黎明月，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隻知道索取，而不知道回報的人嗎？”

“唔……”要是這麼摳字眼的話，那确實是黎明月沒有表達清楚，“可是，如果按照你這麼說的話，你想的也許沒錯。但我也有我的考慮，我對你付出，給你幫助，從來都不是想要你的回報啊。”

因為不需要任何回報，所以從未想過，要對方知道那些不好的事情。

隻要是遇到的問題和事情，都可以解決。

不管是多大的事情，隻要天還沒有塌。

在黎明月看來，就都不是事。

更何況她媽媽也在她的身邊，公司遇到的危機，母女齊心很快就可以解決。

既然可以解決的事情，就不需要重複去表達。

讓人擔心。

“我們沒辦法溝通。”向星辰發現自己不論怎麼表達，眼前的人似乎都理解不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在向星辰看來，兩人的關系處于不對等的狀态。

黎明月對她付出物質，提供人脈和資源，可以說是給予她最好的。可向星辰在她那，卻什麼都不用做。

又或者是，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不管她做什麼，都很蹩腳。

黎明月：“……”

行。

沒辦法溝通。

剛才兩人說那麼多話，都白扯。

怪累的。

本來就一路奔波。

想着落地就能見到她，也覺得心情還不錯。

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氣氛很奇怪。

為了避免再起沖突，黎明月選擇回避：“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向星辰也在氣頭上：“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黎明月被她莫名其妙的情緒，也弄得有些生氣了，“你确定不用嗎？”語氣有些冷漠。

向星辰也聽出來，她在生氣。

比起覺得她在生氣，向星辰更覺得，自己的本意并非是發洩情緒。而是表達。

“黎明月，我問你，你把我當朋友嗎？”向星辰又開口問了句。

好累。

黎明月揉了揉眉心。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

“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告訴我的。”

“我沒有告訴你嗎？”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兩人僵持不下。

各自有各自在意的點。

最後，黎明月結束了話題。

“走吧，我送你回家。”

-

司機送完段茜後，又折了回來。

兩人坐在後座，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黎明月露出疲倦的姿态，她輕合雙眼。

向星辰用餘光打量她。

比起初見時的明媚張揚，如今的她，好像是陽光的背面。很多次，向星辰都覺得她要爆發出自己的情緒了，但在緊要關頭，她都選擇了沉默。

看似很強大的她，可以處理很多遇到的問題，但卻很不擅長去處理人和人之間的矛盾沖突。

向星辰也是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自己越界了。

自己的朋友不多，所以在她看來，既然選擇了成為了朋友，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應該是相互的。

不能一個人表達，另外一個什麼都不說。

又或者是說了，但隻說好的，不好的全部都留給自己。

那樣的關系，遲早要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