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機,手機不見了……”她抱住夏鳴的羽絨服,環顧四周,發現掉到地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朝下,沒了葉長青的聲音。
文晨一手抱羽絨服,一手去撿手機。
撿到手機,視線不經意瞥了一眼高腳的木床床底,她驚喊:“小風!”
被揍得腦袋昏沉的楚裴勇,望着站在床尾同葉長青一樣挺拔高達的身影,不甘地想咒罵幾句。
可是一張嘴,滿嘴麻辣血腥味,他喘着粗氣。
如果當初楚鳳英沒有從中作梗,派去抓葉風的人沒有背叛,葉風現在就會是他養在這個古堡裡最精緻的娃娃。
男孩子沒有生理期,沒有孕期,很好養。
葉風俊逸沉穩的背影,更能讓他想起文菁菁的遇事不驚。不像楚鳳英整日哭哭啼啼要見葉長青,抑或瘋瘋癫癫說要殺了奪夫的狐狸精。
從葉楚每次回來的快樂,一嘴一個文阿姨,就可以看出來她多麼溫柔。
她像那最受寵的妃子卻從不争寵。她隻是溫婉一笑,男人就願為她肝腦塗地。
隻為世間僅有的那解語花是為自己綻放。
楚裴勇不隻一次夢到葉長青終于出軌了,抑或和楚鳳英舊情複燃,激動得夢中笑醒,卻發現是夢一場。
一次次夢中驚喜後,楚裴勇接受了文菁菁懷孕生子,和葉長青和和美美的事實。
就這樣遠遠看着她幸福,雖心痛,卻不失為一種幸福。一種隻屬于他的幸福。
然而,凡人終歸是凡人。命運想拿你開玩笑,你就得是個笑話。
文菁菁死了。
溺死在楚裴勇一直覺得能給她幸福的地方。
他想去參加葬禮,卻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那年冬季,特别冷。楚裴勇窩在智能恒溫的房間裡,渾身發冷。
他坐在放滿冷水的浴缸裡,嚎啕大哭。
他後悔謹守禮義廉恥,後悔相信葉長青能給文菁菁幸福。
他早該把她接走的,早該和她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的。就不會在接下來的這漫長二十年裡,活在她陰影的孤獨裡……
楚裴勇随着葉風仰起的頭,一齊看向牆上映出的文菁菁。
攝像燈淡化了她的身影,像他腦中的記憶一樣模糊不清。
他伸出手,想要撫一撫她總是落落大方的微笑,卻知怎麼也觸不得而放下手。
手指觸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楚裴勇歪頭看看,是一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匕首。
哦不,是文晨帶來刺殺他的利器。
菁菁啊,你的孩子都被葉家污染了,都來對付想要給你幸福的我。
但害死他們媽媽的,卻是葉長青帶你去的那座宅子。
他們認賊作父,雖然是親生子,但不該為母報仇嗎?
他們已經忘記生養之恩。
你真不該生下他們。
但我知道你愛他們……
楚裴勇握住匕首,揮向了葉風的腿。他沒資格站起來,但我會好好養他。
“小風!跑啊!”
文晨喊破嗓子,也無法一秒翻過2米寬的大床,一腳踩住已經握住匕首的手。
隻要葉風跑開,隻要他跑開,匕首就傷害不了他。
此前,文晨一直無法理解“回光返照”是怎樣的一種狀态。有人說是人之将死卻忽然活過來,恢複最活力的狀态。
雖短暫,卻渾身抖擻得仿佛神仙入體。
楚裴勇此刻仿佛就是這樣。本已被揍得動憚不得,卻忽地彈坐起身,手中匕首揮向了葉風的膝窩。帶起的勁風,在攝像燈光裡劃出一道寒光。
那把折疊匕首,是專為對楚裴勇一擊斃命準備的。
軍刀材質,削鐵如泥。人骨不堪一擊。
葉風感覺到了不對勁。在文晨喊出第一聲,他就意識到了身後有危險。
他第一時間收回了驚訝母親影像的視線。
面前是床,他得轉過身才能跑。
或許文晨該喊:“爬床上來!”
一同在母親肚子裡十個月,一同出生。從幼兒園開始,他們的天生默契羨煞旁人。做雙人的夾球或綁腿奔跑遊戲,他們總是第一。
文晨的指令,葉風的身體會比大腦更快一步接收。
他從不會懷疑,從不會質疑正确性。
他們是天生的搭檔,是一個眼神就能會意的雙胞胎。
葉風轉過身。匕首揮近了,正對膝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