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瞪一眼保存好視頻自個起身的葉風,一臉“一點用沒有,就會歪門邪道威脅人”。
“市長能為我們作證,一開始薇薇就被設計了陰謀。我們市長也聯系了海城市長,不會為難你的。一切責任,都由我擔,我都給市長下了保證書。賭上我吳家世代武林之首的名聲,我的好徒兒絕不是殘害無辜之人!”
韓毅哭笑不得。這哪裡是外人能擔的責嘛?
這是司法機構内部要解決的嚴肅問題。
韓毅硬着頭皮點頭。
為了正義,他該試試。
身上這莊嚴的警服,不就是為了維護夏薇心中最向往的自由和正義嗎?
有了韓毅的點頭,大家抓住深夜的尾巴,各自就寝。
葉風難得沒有做夏薇被判有罪要槍斃的噩夢,一覺到了天亮。
第二天,大家一起在酒店簡單用過早飯後,韓毅交代:“等會不管法庭上檢察官怎樣指控,你們都不要激動。我會想辦法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緊蹙。
大家明白問題棘手,都重重點頭。
韓毅先去法庭,葉風等了半個小時後帶大家出發。
周文開勞斯萊斯,武德坐副駕駛。葉風和吳林坐後排。
看一眼後視鏡裡跟随的黑色商務車,周文瞥一眼内視鏡,欲言又止。
葉風盯一眼内視鏡裡似乎懊悔的周文,閉目養神。一覺到天亮,也隻睡了四五個小時。
如果不是怕身體每況愈下,強逼自己睡上一覺,他可以整日整夜想着夏薇。
想着兒時的初遇,長大後的重逢,如今的分别。
想着想着就哭,哭着哭着又笑。
他可以怪周文,怪葉楚,怪楚家。但最該怪的,是他自己。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夏薇自己已經能站起來了,是不是就不會推她入深淵?
可是,如果告訴了她,她還會呆在他身邊嗎?
他總是陷入害怕失去夏薇的漩渦裡猶豫不決。
這些天不止一次的深刻反省,他竟發現即便時光倒流自己也無法毫不猶豫一開始就坦白。
夏鳴一同去買嬰兒用品時不止一次憤憤不平:“我爸已經給我姐找好了體面的工作,當體育老師。可我姐放心不下你,想要去瑞典看一眼你過得好不好。
葉風,你老實告訴我,你早開始算計了對吧?我姐失業,你也一早知道了對吧?”
葉風抿嘴不答。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但你的所作所為,是拽着我姐陷進你們富家人的恩怨泥沼裡。她本可以和普通人結婚生子,按部就班地生活。平凡并不是壞事,至少……”
葉風想反駁說夏薇從小就不普通。她的身上從小就散發出不一般的朝氣。
但她不應該是這樣靠近罪孽的不一般。
或許是這段時間在母嬰店的共患難,夏鳴沒有像以前那樣不留情面。
他沒有說出最後紮心窩子的話,葉風卻知道自己把夏薇的幸福給毀了。
早在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季,他就該拒絕她的靠近。
可她那樣溫暖,帶來融雪的春風。即使再重來一次,他也做不到推開。
夏鳴還想說什麼,接到文晨打來一起回家陪爸媽吃午飯的電話,沒再說什麼。
回到家進車庫後,夏鳴在熄火前說:“我姐的前半輩子都在為你活,你的後半輩子也應該為我姐活。”
“不,不隻後半輩子,我這一輩子都為薇薇存在。”葉風明白夏鳴是怕他移情别戀。
夏鳴卻不知道,如果沒有夏薇,他的生命早停在了母親逝去的那一年。
父親送他回外婆家的路上,他在想怎樣才能去到母親身邊。
父親趕回去陪伴母親最後一程人間路,他想着怎樣可以避開保镖們的眼睛跳入冰凍的河水裡。
母親最後留在了寒冷的冰水裡,他相信那裡能夠通往父親口中的天堂。
葉風握緊西服口袋裡的小黑石。凸起的石子邊緣,深深陷入掌心,如夏薇抱起他一樣有力。
勞斯萊斯幻影飛馳過半路程,周文沒忍住,開腔了。“不扣住人,要反悔了怎麼辦?”
葉風睜開眼,盯着内視鏡裡周文瞥來的眼睛。
“我是擔心韓毅隻是緩兵之計。”周文又道。
“你要一早聽韓毅的,現在還有什麼需要擔心?”葉風道。
“是我的錯,我想救學姐出來……我可以綁住韓毅。”
武德立馬道:“習武之人怎麼能做出強盜之事?”
“為了學姐,我什麼都能做。”
“你厲害,”葉風冷哼鼻子,“就你能做。我們都是孬種,就你勇猛,怎樣?”
“我不是要逞能,我是覺得扣住韓毅才是最穩妥的方法。”
“你覺得韓毅是孬種,威脅一下就能妥協?”
“那放他走就能行嗎?”周文握緊方向盤,腳踩油門來發洩憋屈。
“你可以繼續用力踩,一起歸西了見到我母親,她老人家不定能幫忙。”
“呸呸呸!快松腳,”武德大喊,“靠路邊停,我來開。”就說年輕人開車不行,一個比一個飙。
周文默默松油門,車速緩下來。武德指指路邊:“靠邊停,我來。”
“不用了,叔。”換師父蝸牛似的開法,庭審都結束了還沒到。“我會慢慢開。”
“說話算話,别再耍脾氣。”武德瞪一眼周文,轉頭向後座,“師父,您沒事吧?”
抓着安全帶的吳林,盯着葉風說:“現在的年輕人沒活會,就嫌活夠了。”
葉風忙扯扯僵硬的嘴角,溫和語調:“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指不用擔心韓毅會出爾反爾。”
“所以,就要連帶我們都給詛咒上?”
葉風啞口,低頭道:“對不起……”
吳林看看葉風手裡被摳來摳去的小石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玩石頭?”
武德也看向小石子,見周文頻頻瞄内視鏡也想看,伸手固定住周文的腦袋:“司機要認真開車,不準開小差。”
“這不是小石子。”葉風嘟哝。
“喉,我還沒老眼昏花,沒到認不出石子的時候。”
“它隻是看起來像小石子,”葉風抿抿嘴,“裡邊全是薇薇對我的愛,這是她送我的定情信物。”
“……”吳林和武德一齊盯向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黑石,周文撇着眼珠,伸長了脖子瞄内視鏡裡的葉風。
但石子抓在手上被座椅擋住,伸成長頸鹿也看不見。
葉風似乎感知到周文的強烈願望,擡起手到嘴邊,親親小石子道:“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薇薇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