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最開始選的也是米蘭多麗娜這種周旋于男人間,獨立漂亮的女店主;或者幹脆和她過往形象貼的交際花之類角色。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選了選去,她想暴露一下真實的自己,那種直視内心的恐懼。而不是看似适合她的角色。
“我的意思是,”沈青石背脊靠在沙發,定定望向她,溫聲道:“會很期待你的演繹,很有驚喜。”
她就是那樣的人——像米蘭多麗娜,風情、聰慧、又有民主意識和獨立思想;也像陳白露,八面玲珑中保有知識分子的清醒冷靜。
但,像布蘭奇這種青春已逝、美貌不在,也完全失去前半生優渥的家庭和地位,欲望強烈又真實的女性形象;或者玉春那樣,從完全被男性凝視的“他者”玩物,到自我覺醒的女性。會和她有反差,她身上又有那種特質,反倒讓人覺得很吸引人,也很深刻。
“哼。”
初枳夏道,心裡卻很甜,比收到他的花還要甜。
原來,是有人懂她的。
懂她的恐懼,懂她的内心。
“那等我考完了,有機會的演的話你來看?”今天肯定不行,客廳雜亂,而且這種戲,還是最好在舞台上真正演繹。直抵人心。
她說着從琴凳上起來,坐到了他身邊,就是想和他離得再近一點。
“好。”沈青石道:“我一定去看。”
“沈醫生最好啦。”初枳夏要不是想到今天還有正事,都想過去直接抱住他腰了,拿起桌上熱茶喝了一口,放下道,“那你覺得我加試樂器演什麼好?”
她彎唇,望向他清冷如玉的側臉,鋪墊這麼久,終于說出了今天自己的真實目的,嗓音都有些發僵,道:“要不我都給你演一遍,你看看再選,好不好?”
聲樂、獨白姑且就算了。其實她最想的就是跳舞給他看,可跳舞最好還是有音樂、環境氛圍,在排練室最好。但總感覺——沈青石不一定會去。
那麼,演奏最好了。
她可以化好妝,換好小禮服,展示給他看。
“好。”沈青石低垂下眼睑,看不出什麼情緒。
“那你等我換下衣服!!!”初枳夏見計策得逞,立刻回去換衣服。
沈青石坐在沙發上,安靜耐心地等着,拿起桌上的紅茶,喝了一口。他輕輕放下,理了理工整的黑色袖口,又往落地窗外望去,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沒多久,初枳夏就回來了,換了一件适宜彈鋼琴的禮服裙。
是條深藍色拖地長裙,裙身閃閃發光,似有無數顆星星。但穿在她身上,發光的不止是裙子。
細細的吊帶,低胸的款式。
初枳夏選的不難,《野花》,很憂傷的曲子,但她彈得很有味道,也有感情。
彈完,一室寂靜,她側過臉,輕聲問:“沈醫生,你會彈琴嗎?”
“我隻學過小提琴,還有——”
他沒再說下去。
“哦。”後來初枳夏才知道是他謙虛了,雖是愛好,但也沒有止步“愛美劇”。
“那我再換一個吧。”初枳夏見他沒有什麼反應,神色如常,對她的裙子,低領,甚至因為裙身側開高叉,她特地選了條黑色吊帶襪打底。蕾絲長手套。
“枳夏。”
初枳夏手停在衣帽間門邊,指尖霎時發麻,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他這麼叫她。
确切說,應該是第一次叫她。
他聲音也好聽,宛如清清冷冷雨滴,一滴一滴落在她心裡……激起漣漪。
“嗯?”
她扭過臉,後背隻有幾根幼細的綁帶,赤裸光潔的背脊,清瘦凸起的蝴蝶骨。
白皙到幾乎發光,在光線裡微微顫栗着。
沈青石微垂眼睑,道:“你不用換了。”
她個高,平日隻覺得修長婀娜,也……相對比較豐腴。現在才看出她很瘦,可能考試原因,更瘦,就是一個瘦弱纖細的年輕女孩子。
每日練功,身上還有些青紫痕迹。
沈青石心底漾起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憐惜。
“我覺得那個很合适。”他想讓她趕緊去休息。
“嗯?什麼?”初枳夏也感覺到他的溫柔,很溫柔,溫柔到她心口都要融化了。
她順着他目光移向牆角,看去。
初枳夏:!!!
下一秒,初枳夏兩眼一黑,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你是說二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