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甸葉跑過來道:
“三公子你們去哪了?”
陶玉階沒有理會,徑直走向朔川,道:
“今天帶外傷藥了嗎?”
“帶了。”
朔川從胸前掏出一包東西。
陶玉階接了過來,又回到我身邊,似乎是想為我上藥,但是他被陶鍊淩厲的目光震懾住了,頓了頓,道:
“甸兒妹妹,勞煩你給上藥。”
姚甸葉目光驚詫,急道:
“三公子你怎麼了?”
“不是我”陶玉階朝我的方向示意。
“胧姐姐?胧姐姐你怎麼了?”
我把右手伸出來給她看,她忙不疊地接過陶玉階手裡那包東西,打開後灑在我破皮的地方。
那藥一沾上就刺得我傷處很疼,我不覺輕呼一聲,無意間瞥見陶玉階雙睫微微震顫。
不知道他心裡又在打什麼主意,一直盯着我撒上藥的手看。
“胧姐姐這是怎麼弄的?”姚甸葉心疼地問我。
“沒事,不過是被缰繩挫傷了。”
“胧姐姐的手真好看,又白又嫩,不像我這雙幹農活的手,粗糙黝黑。”
我對姚甸葉仔細打量了一番,笑道:
“甸兒妹妹的膚色可比我頭一回見到你時白了很多。”
“真的麼?”姚甸葉張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點點頭。
她害羞地低低頭,道:
“這都多虧了褚哥哥給我送的那些美容膏子!我日日塗抹,果然好了許多!”
褚右河就站在姚甸葉身後不遠的地方,我瞧見他滿含笑意,而失落感大概已經遍布到我的臉上。
畢竟五年過去了,褚右河另有所愛也情有可原,我到底在失落什麼呢!
“藥上好了”姚甸葉道。
我正要收回手,不知道陶玉階何時從衣服上撕下來一塊料子,開始往我手上纏。
他力道用得很輕,我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陶鍊面色愈加鐵青,背過身将手甩到身後,揚聲道:
“套馬!回府!”
姚甸葉拉着我的胳膊,“胧姐姐,我們回去吧!”
她似乎發現了我手裡的那束野花,興奮地道:
“哪裡采的花?太好看了!”
我順手把花送到她懷裡,“妹妹喜歡就拿去吧!”
她眉開眼笑,“多謝姐姐!”
她緊緊抓着我的胳膊,和我貼的很近,同我走到馬車旁。
這時才發現陶玉階沒跟上來,還在原地呆呆地立着。
“三公子!還不過來麼?”姚甸葉沖他喊道。
他像是丢了魂兒似的,愣了半晌才慢吞吞追上我們。
……
今日玩得甚是疲憊,下午本來想在杏屏院小憩一會兒,後來姚甸葉來了,興沖沖地拉着我說話。
“胧姐姐你在做什麼?”
我不好意思說自己正要小憩,便說沒什麼事做。
她望了望我院裡的杏花,央求道:
“胧姐姐,可不可以借我幾隻杏花擺在我房間裡!”
我笑道:“今天你不是剛得了束野花,怎麼又來跟我讨杏花?”
“還不是三公子,剛才到我那裡去,把花給搶走了!”她撅着嘴,滿是怨氣。
陶玉階一個大男人,當真如此喜愛這些花花草草?竟然特意去姚甸葉那裡要了回去。
我想幸虧我當時把那束花給了姚甸葉,否則他剛才說不定也要來我這裡搶。
誰稀罕他采的破花呢!
我安慰道:“妹妹别動氣,我一會兒讓小梨給你折兩枝杏花帶回去。”
姚甸葉開心地将我環抱住,“還是胧姐姐對我最好!三公子就是個小氣包!”
我心裡暗暗道:“他何止是一個小氣包!”
誰知姚甸葉從我身上分開,嘴角微揚,眼睛裡像開了花兒似的,嗫嚅道:
“不過……三公子大多時候還是……很好的。”
“你不讨厭他?”我問。
“我怎麼會讨厭他呢?我在家主那裡,天天盼着他過來,哪怕就跟他說上一句話,也就足夠了。”
姚甸葉的神情,完全是一個懷春少女說起情郎時的那種神情——癡癡的、甜甜的……
難道她喜歡陶玉階?這不是往火坑裡跳麼?
我拉過她的手,苦口婆心,“甸兒妹妹,你可千萬别對三弟弟動什麼心思!”
“我知道的”姚甸葉急迫地道,“我隻是一個婢女,出身卑微,我隻要看着三公子就行,不敢高攀!”
喜歡陶玉階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真是瞎了眼了!更何況陶家人想謀反,早晚要被聖上誅殺,像姚甸葉這樣單純的姑娘,若是陷得太深,指不定到時候會多麼傷心欲絕。
“妹妹還是不要太用心,免得傷了自己!”我又勸道。
她笑靥如花的臉上無法隐藏深刻的憂慮和傷感:
“我明白的!”
我真想說她不明白,對于陶家這種顯貴到極緻的人家,女人的出身反而對他們來說不那麼重要。隻是陶家人的兇殘和罪惡是隐匿在深處的最大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