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清冷的眉眼還是令我不敢貪得無厭,默默觀之,如此便好!
有那麼一瞬,她的目光從我臉上冷冷地掃過,我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也罷也罷,她不知道我其實是陶絮風,她把我當成無恥之徒也是理所應當。
我這樣安慰自己。
花園之外,煙雨蒙蒙,樓閣深深,若隐若現。眼下薔薇和月季的嫩葉上,一顆顆雨珠滾落在地。
春風吹過,漫天細雨如千絲萬縷的柳絲一樣,洋洋灑灑,柔弱飄搖。
綿綿細雨斜過珠簾,斜到我的面頰,正如此刻我待在許月胧身邊時的感覺一樣,無聲無息,冰冰涼涼,卻細膩綿密,滋長萬物。
許月胧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怔怔的,眼睛裡滿是心事。
我想張口解釋一下那天在夢樓的事,但是欲言又止。
我害怕解釋不好,再令她動了氣,破壞掉現在短暫的美好氣氛。
更何況不管我怎麼解釋,也是說不過去的,我總不能将移魂換魄的事情告訴她。
想到這裡,我心裡又一陣悶悶的疼痛,如心上被系了一個打不開的結。
雨飄了很久很久,卻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許月胧和我在一起,大概是倍感煎熬的,所以看都不看我一眼,丢下一句:“三弟弟,我還有事,先走了!”
然後便冒着密雨跑了出去,在一片雨霧中淡出了我的視線。
我愣在原地,知道自己不應該追上去再使她煩惱,又擔心她淋了雨會着涼。
良久,我滿面愁容地往回走,細雨仍是密密麻麻……
我回到住處,命人準備好姜湯給許月胧送了過去。
門外,朔川跟誰說着話,然後進來告訴我姚甸葉來了。
姚甸葉笑盈盈走進來,把傘收好,看到我以後大吃一驚:
“三公子,你這是淋雨了?怎麼衣服都濕了!”
我摸了摸衣服,果然都濕透了。
姚甸葉一邊匆匆從我衣櫃中取來幹淨衣裳,一邊念叨:“淋了雨要趕緊換衣服,要是感了風寒,平白受罪!”
她捧着衣服到我近前,圓圓的眼睛看着我,道:“我來伺候三公子換衣服吧!”
我私下更衣沐浴這種事,從來不用婢女侍候,更何況姚甸葉不是普通的婢女。
“我自己來就好,煩請妹妹先回避一下!”
姚甸葉臉上倏然騰起一抹紅暈,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似的。
“那我……先去廊下候着,三公子換好了叫我。”
我點了點頭。
她邁着小步,颠兒颠兒地跑了出去。
我把衣服換好後,又把她叫了進來。
她在我房間轉了轉,停在了書案旁,嬌聲道:
“我本來還不想理你的,但是……但是我又忍不住,三公子若是給我點什麼好處,我就原諒你啦!”
她這副孩子心性,我也是沒辦法,隻好道:“想要什麼好處?”
她眉開眼笑,很随意地在我書架上翻騰。
“唉?這是什麼?”
她從縫隙中看到了我那幅《美人攀杏圖》,想要拿出來。
我趕緊走過去攔住她:“這個不能動!”
“這是什麼?為什麼不能看?”她雙睫忽閃,疑惑地問。
我想了想,道:“這是一些機密,任何人都不能看!”
“哦!”她把手放下,笑嘻嘻的,“明白明白,像家主你們這些大人物,都有無數個秘密,甸兒可無意窺探!”
我将書籍擺好,把那幅畫再次遮擋嚴實。
姚甸葉此時盯着我案上的宣紙出了神,一副見到了寶貝的樣子:
“三公子,你字寫的真好看,能不能教教我,我連字還認不全呢!”
我婉言拒絕:“論書法,還是褚記室更擅長,倒不如讓他來教你。”
她撅着嘴:“三公子這是不想教我?你剛才不是答應給我些好處的嘛!”
“你喜歡些什麼?我買來給你!”
“家主賞我的東西夠多了,我什麼都不要,三公子不願意教我就算了吧!”
她滿臉失落,目光暗淡下來。
我勸慰道:“妹妹不必氣惱,明日我跟褚記室說說,他定然願意教你。”
她聽了,嘟囔着:“知道了。”
然後悶悶不樂地走開了。
姚甸葉剛走,從杏屏院回來的家丁就過來禀報:
“三公子,姜湯被少夫人退回來了!”
“她怎麼說?”我急切地問。
“少夫人說這麼點小事就不勞三公子費心了,她院中的奴婢早就給她備了姜湯了!”
我的心又涼了一大截。
前幾日便聽小梨說她把我送的芙蓉玉面霜給扔了,還聽說她把平蕪單獨叫到房間,不知道問了些什麼。
我懷疑她是不是在調查洞房夜下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