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确憎恨陶光,但也的确懼怕陶光,不到萬不得已,說什麼都不肯對陶家動手!”
褚右河在我房間裡,滿面愁容說出這番話。
我便明白了,陶家和皇權之間的鬥争還隔着一道壁壘。
褚右河别有意味地看看我,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開口道:
“胧胧,如果想毀滅陶家為伯父伯母報仇,就隻能……我知道這樣會委屈你,隻是如今也沒有旁的辦法,你……”
我心緒翻湧,道:
“隻要我那麼做了,聖上就能出手嗎?”
“聖上雖然懼怕陶光,但他好色成性,隻要你肯見他,他必定将顧慮抛諸腦後,到時候陶光不堪此辱,也定會主動出手!”
我暗暗苦笑,說到底,他們都把我當做可以利用的棋子。
三日前,我思慮萬千、深夜難以入睡。大門口的殘燈下,我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去。
我很好奇,小梨接連兩次夜半出門,究竟是有什麼事,于是便悄悄跟了上去。
直到我親眼看到她走進了陶玉階的院子,我才幡然醒悟。
原來,小梨一直都是陶玉階的人!
她和他演了一場戲便騙過了我這個傻子,使小梨日日在我身旁監視着我。
虧我還一直以為小梨隻是一個被陶玉階虐待的可憐人,在我這裡得到了溫情才真心相對。
回想起這段日子的種種,我才知道我早就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或許妹妹說的都是真的,而我明明也在五年前就知道陶玉階是一個表面和和氣氣,實際卻是心狠惡毒的殺人狂魔。
隻是這段時間我被他的關懷所迷惑,竟會對他生出了暧昧之情!
“好,隻要能為許家雪恨,我可以那麼做!”我咬咬牙對褚右河道。
他對我笑着,似乎很欣慰,隻是目光深處隐隐有一絲異樣,恰似窗外已經枯黃的杏葉飄然而下的落敗之象。
這些時日,陶玉階對我變得疏離。我猜想是因為小梨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他害了我們一家,而今我知道了真相,他就開始避着我,防着我!
倒也罷了,反正從最開始他就把我當成玩物。若不是那日他阻止褚右河給姚甸葉渡氣,我都還以為他真的鬼迷心竅貪慕自己的嫂嫂,而将其他女子都置之度外。
那次之後我便明白了,我的自作多情是有多麼可笑!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今晨天氣驟冷,我從床上起來時,冷意裹挾而來,不得不披了件外衣。
小梨從門外進來,将火盆放到架上,罩上籠罩,然後打了個寒顫,道:
“少夫人醒了?這鬼天氣!怎麼突然冷成這般,風也刺骨,三公子知您體寒,特意讓人給您拿了些炭火,按規矩,這還沒出九月,其他院裡可是沒有的!”
我心裡覺得可笑,之前的五年,哪怕是寒冬臘月,我房裡都少有炭火,如今這般,是不是也太遲了!
火盆裡微微跳動的火星畢畢剝剝,讓我覺得溫暖又厭煩。
我故意試探道:
“小梨,三弟弟怎麼好久都沒來了?”
她放下手裡的活兒,道:
“近日三公子可能是在忙府裡的事,有些抽不開身,他雖不來,但是對您的關心可是看得見的!”
“是嗎?你對我三弟的事情倒是很了解,聽你這般為他說話,我差點都忘了他曾苛待于你!”
小梨很刻意地笑笑,辯解道:
“三公子對奴婢确實很嚴格,不過現在您是我的主人,他對您好,我自然是開心的,至于我的個人私怨,我可以先放一放!”
“是嗎?能有你這麼忠心的人陪着我,可真是我的福氣!”
她假裝繼續做事,漫不經心地道:
“這是應該的!我應該做的!”
……
這個時節,杏屏院在呼嘯的北風中顯得更加冷清了。
從前姚甸葉三天兩頭就要來串門,最近也已很久未光顧。
小梨又是陶玉階派來的奸細!
大大的院子裡,沒有人與我是同心的,隻有孤零零的一個我。
不過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要過去了,接下來将要面對什麼,我不知道,但總好過現下這般孤單凄涼!
從前陶玉階一趟趟往我這裡跑的場景在我腦海裡重複着,那短暫的溫暖卻終究是虛假的泡影!
……
立冬那天,看不見太陽,陰氣沉沉!
出門前,小梨拉住我:
“少夫人,你不能去!那個昏庸的皇帝不是好人!你為何要去見他?”
我推開她的手,假裝氣惱,道:
“我為何不能去?我的夫君已經死了,如今聖上看重我,我難道不能另攀高枝?”
小梨看起來很心急,再一次狠狠拉住我:
“這不是攀高枝,這是跳火坑啊!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出門!有什麼事都得等三公子回來再說!”
我用力掙脫,可是她力氣大的很,使我寸步難行。
還好褚右河來了,他是會武的,在小梨手臂上用了點動作,就輕而易舉讓她松了手。
褚右河拉着我往外走,小梨卻又跟了上來抓住我的腳踝,褚右河隻好打暈了她。
“你打暈了她,她還怎麼給陶玉階報信?”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