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您拿藥。”莉娜剛想動,就被黛爾一把按回去。
“再抱一下。”
壞兔子。
抱一下就原諒你所有過分的舉動。
***
莊園裡的人都休息了。
黛爾坐在頂樓的陽台上,在深夜片刻的安靜裡梳理自己的思緒。
白天的事情太詭異,她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到新的出口。
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跟唱戲似的,還有真假黛爾不成?
腿上的燙傷隐隐作痛,黛爾緩緩地向後靠,調整姿勢,試圖緩解疼痛。
她把穿書到此刻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放慢了,在腦海中一幀一幀地回憶,試圖把所有的細節都攤開了仔細看。
終于,她發現了端倪。
那隻把她拉進書裡的手,其實血迹斑斑。
同樣鮮血淋漓的,還有集市上那個把她撞翻在地的瘋女人。
穿書真的是偶然嗎?
黛爾打開手提包,第三次從裡面取出女人塞給她的那本書。
油皮封面上沾滿了污漬,書頁的邊緣翻卷發毛,像是被人反反複複摩擦過無數次。
書的首頁被人撕掉了,殘卷上隻剩下兩個鮮紅的大字——
去找……
找什麼呢?
要找的内容被撕得幹幹淨淨。
書的第二頁是一串人名,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華光大公主。
黛爾的眸光停在這個名字上,片刻後,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因為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張非常清晰的臉。
而在這之前,她從未見過華光,原書作者也沒有對這個人物進行過外貌描寫。
華光……
……
拱門之内是一間富麗堂皇的議事廳,彩色的玻璃鑲嵌在奶油色的砂岩上,四方石柱都被誇張的圖騰浮雕纏繞,絲絨地毯兩側擺滿了黃金裝飾品。
“哦!殿下!這簡直太荒謬了!您的騎士居然敢毆打我們的兒子!”
“殿下!難道您要縱容這種事情發生嗎?”
“我想您的騎士應該受到懲罰!”
幾個大臣暴跳如雷,華光站在台階之上,冷眸掃了他們一眼,不置一言,反而轉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她戴着半張銀制面具,将上半張臉遮住了,此刻低着頭,神色難辨,身上穿着同樣色調的銀甲,甲片薄而韌,在滿殿金光裡獨獨顯出一抹肅殺之氣。
白色的束臂長袖遮住了胳膊上的薄肌,黑色的長發被束成了馬尾,讓她整個人顯得精瘦利落。
她渾身上下的主基調,隻有銀白黑,冷淡得很,唯獨長劍的劍柄是粉紅色的。
“他們說的,屬實嗎?”華光淡聲問。
“屬實。”
“為什麼動手?”
女人将一本小冊子摸出來,單膝跪地,雙手呈上。
華光拿到手中,随意翻了兩頁,一雙美眸微眯,不見嗔怒,隻有陰狠算計一閃而過,待她再掀起眼皮,又矜貴疏離起來。
幾個大臣更加起勁了,嘴裡跟塞了炮仗似的,叽叽喳喳,沒完沒了。
“殿下!她都已經承認了!”
“殿下不可包庇——”
啪!
清脆的巴掌聲把所有人都怔住了。
騎士被一巴掌扇得偏過頭去,又自己乖乖轉回來,把另一條腿放下,從單膝變成雙膝,跪在公主腳邊,俨然馴順至極。
她低着頭,衆人依舊看不清她的表情。
隻有地毯上的金絲見證了她緩緩勾起的唇角。
華光指尖微顫,投落到台階之下的目光越發冰冷。
“我的人,我自然會懲罰,但是——”
華光頓了頓,将手中的小冊子扔到台下,“你們也好好想想,該如何跟陛下解釋。”
幾個大臣将小冊子撿起來,隻是看了一眼,就被吓得臉色煞白。
上面寫滿了謀反叛逆之言。
華光剛向台階邁了一步,剛剛還跪在地上的人就連忙爬起來,攙住了她的手。
“謀反,可是要懸屍百日的,騎士最重要的就是忠于王室,她打你們那有反心的兒子,難道錯了?”華光在幾個大臣面前頓住腳,說:“我打她,純粹是她無禮僭越。”
華光指桑罵槐,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衆人在原地徘徊。
“這可怎麼辦啊……逆子!都是逆子!”
……
王宮城堡太大,多的是無人窺見的暗處。
“元柚!你瘋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未必可以百分百保全你!萬一他們聯名上書,要殺你,你讓我怎麼辦!他們敢傳播這些叛逆東西,你交給我就行,為什麼要動手!”
素來在人前冷靜自持的大公主,此刻方寸大亂,她捏住元柚的臉,“我真想讓你長長記性。”
“他們還侮辱您。”元柚比華光高了兩個頭,但此刻跪在地上,閃爍着寒冽冷光的銀色面具之下,是一雙亮晶晶的小狗眼,“沒有人可以冒犯您,殿下。”
她在華光面前隻是收起了尖牙。
主人是不可以被任何人冒犯的,“我不忠于王室,我隻忠于您。”
“你……”華光松開手,取下元柚臉上的面具,心疼地摸上她頰邊泛紅的指印,“疼嗎?”
元柚眨巴着眼睛,在确認華光沒有生氣後,才大着膽子蹭了蹭她的手,“畢竟是我動手在先,我明白殿下是想保全我。不疼的,就算把我的臉打爛,也不疼。”
“你不疼,我疼,誰稀罕打你?”華光作勢要收手,卻被元柚一把捏住。
“昨晚,公主不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