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和森尹光是在一個雨夜認識的。
彼時的術師殺手還未完全打出天與暴君的名号,接了個大單子,被金主陰了,一分錢沒賺到,還差點半條命都搭進去。
“真是倒黴……”
伏黑甚爾背靠巷牆,墨綠色的眼眸微眯,水珠從他微長的黑發上滴落,描摹出深邃的臉部輪廓,整個人都散發出慵懶頹廢的氣息。
但是細看卻會發現,黑發男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着,準備随時用獠牙給靠近的人緻命一擊。
“嗒嗒……”
腳步聲從巷子的盡頭傳來。
黑發男人懶懶地掀起眼皮,瞳孔變成野獸般的豎瞳,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像狼一般瘆人的幽幽綠光,曲起的長腿肌肉隆起。
腳下是粘膩的感覺。
腳步聲微微微停頓了一下。
借着燈光,森尹光看見了在雨水的沖刷下幾乎流滿巷子的血,迎光呈現出暗紅的色澤。
得虧這位大哥選了個偏僻的巷子,不然被一些人撞見 ,還以為自己目睹了兇殺案現場,屆時第二天的新聞标題大概是:
#驚!橫濱某巷發生惡性兇殺案!#這樣的吧。
嗯……
橫濱這麼亂,也沒啥事,會被認為是黑手黨火拼的吧。
不過,這位大哥血真厚,流了這麼多,還有力氣瞪我。
伏黑甚爾:???
雖說這麼想,少年還是把傘撐到伏黑甚爾的頭頂,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
他可不想因為助人為樂丢命啊。
伏黑甚爾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燈光隻照到男人半張臉,另外半張臉處于黑暗之中,産生撕裂般的陰翳感,危險又詭谲。
有血的味道。
伏黑甚爾瞥了眼少年的手臂。
無知又軟弱的羔羊嗎?
要論皮囊,這隻羔羊确實是萬裡挑一的,特别是那一雙幽藍色的眼睛,攝魂奪魄。
伏黑甚爾突然想起黑市某些變态詛咒師喜歡收集漂亮的眼睛,這雙眼睛想來一定是上等的高級貨吧。
黑發男人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正要開口,卻見少年将一袋東西放在他的手邊。
伏黑甚爾憑借過人的視力看見了好幾卷白色的繃帶和一系列藥物,還有……
一張支票。
見伏黑甚爾沉默,森尹光以為對方自尊心受傷,誠懇地解釋道:
“請不要誤會,這不是施舍,隻是陌生人的資助。”
“……”
這小鬼……才是對我有誤解吧。
但伏黑甚爾懶得解釋,依舊一動不動。
森尹光也沒生氣,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嗯,過了十分鐘了……等等,完了,居然過了那麼久了,小井會殺了我的。
森尹光臉上的表情差點沒挂住,匆忙将傘塞到伏黑甚爾懷裡,揮揮手。
“再見了,先生。”
少年冒雨跑到巷口時卻又停了下來,回頭望了一眼伏黑甚爾,平靜的聲音穿過厚厚的雨簾,進入男人的耳中。
“先生。”
“需要幫助可以聯系我,紙條我放在支票邊上了。”
伏黑甚爾看向消失在雨中的少年,墨綠色的眼眸幽深無比,細小的波瀾漾開。
還真是個小鬼,天真過了頭。
男人感受到傷口差不多結痂後,站起身來,寬大的雨傘掉落在地上,濺起暗色的血水,星星點點落于他的臉側。
伏黑甚爾蹲下身,打開袋子,捏起支票後徑直離去,隻剩下雨傘和藥品在雨幕中,紙條上的字被雨水浸濕,暈染成一朵朵黑色的花。
伏黑甚爾的光,早在那個給了他家的女人死後,熄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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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尹光渾身濕漉漉地上了車,免不了被藤原井一頓臭罵,橙發少年從座位上拿起毛巾,打開空調,就往森尹光身上抹。
“我讓你早點回來,你非得待那麼久,還傘都不撐,你是覺得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身嗎?”
“小井……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