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什麼事嗎?”她悠哉自如的擡起一隻纖長而瑩潤的手,昂起下巴垂下眉眼借着月光欣賞打量着。
這一姿态,免不了給人留下幾分高傲而不可親近的不喜感,然而她的身姿實在過于綽約婀娜,令人不得不贊歎世間竟有女如斯。
孟蘭看着這幅月色美人圖,恍然覺得她也不過是長她幾歲的年少女郎。
她來崖州前也多多少少聽到關于她的傳聞,将她描述的形态醜惡,十分不堪。尤其是那些說書的,談及她有以一敵百之能時,總要說她脖子粗如鬥,腿似牦牛粗。
就仿若當今天下人們但一聽聞誰誰誰乃是打架的行家裡手,便下意識想到些醜惡猙獰的惡寒,皮膚粗黑,滿身臭汗。
然而誰規定說持刀弄槍的隻能是那些個五大三粗水桶腰大象腿的醜陋莽漢?
女兒家也能使槍弄棒,曼妙的身姿帶來的是敏捷的身手,輕盈的舞步帶來的是絕妙的輕功,恍若潛藏在夜色下的暗影,在無人察覺時奪人性命。
這可不比那些隻會靠蠻力的二愣子要強得多?
“說來你叫什麼?”淩雲木終于将目光從手上挪開,一陣柔風似的落在她身上,望向她的雙眸。
孟蘭:“在下孟蘭。”
淩雲木眉梢輕動,扭頭與荀鶴遞了個顔色。
原來這便是信中所言孟蘭者,孟丞相之女,負責監督陸舒客行蹤禀報四王爺。
有着這一層身份,看來她在陸舒客身邊怕是不怎麼好過。
不過如此看來……四王爺似乎并不信任這位陸大人啊。
孟蘭接着道:“大人隻說有事相商,并未與我提及原委,還請淩家主随我一同前往。”
“也罷。”淩雲木佯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勉強答應。
實則她心底暗爽,倒要瞧瞧這陸舒客葫蘆裡賣什麼藥。
荀鶴:“不吃飯了?”
淩雲木已然邁開步子拾階而下,頭也不回道:“去衙門吃呗。”
她忽然想起什麼,又道:“你家大人吃過飯了嗎。”
孟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卻又很好被隐藏。
她家大人已然一整日滴水未進,身軀的苦痛使得他不能下咽。
她搖搖頭:“還沒有。”
“那正好。”淩雲木拍了幾個清脆的掌聲,“正好一塊兒吃,豈不美哉?”
她掃向荀鶴與葉歸,似在詢問他們的意見,然而眸中不容拒絕的氣勢,如火蛇子一般控制着他們的咽喉。
葉歸點頭輕笑,露出兩顆虎牙來:“姐姐說的極是。”
“你呢,荀鶴?”淩雲木催促道。
“衙門的飯可不好吃。”荀鶴意味不明輕笑道,仿若知道些什麼似的。
“去不去,一句話。”淩雲木有些不耐煩。
“小木木既然要去,我豈有不陪同之理?隻是屆時還望小心行事,陸舒客這人為人刁滑狡詐,稍有不慎,你可便被他騙的渣都不剩了。”他晃晃悠悠下了階梯,與她肩并着肩,緩緩說道。
淩雲木擰起眉頭:“嘁,去便去,哪裡來那麼多廢話。”
荀鶴微微颔首,擡手抵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嘴上不忘回道:“當然要去,若是不去,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某人。”
淩雲木:“那就走吧。”
荀鶴還要勾她的肩,淩雲木瞪了他一眼,把手貼上他的臉頰毫不猶豫地推開。
孟蘭一直在旁邊暗中觀察着淩雲木的行為舉止,絕對意義上的一舉一動。
她甚至在用眼神丈量她的腰肢,胸脯,與胯部,丈量她的五官眉眼,量測她鼻梁的高度。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淩雲木腰間墜着的血色兇鞭在她眼皮底下似乎也成了一樣展示女性魅力的裝飾,危險而迷人。
她雖然心底清楚此舉有失風度,可是她還是忍不住。
她想知道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能讓陸大人對她青睐有加,将她和旁人區别對待。
她隐晦卻又不安分的目光如嬰孩的小爪般攀上她的微紅的唇,那雙唇豐腴富态,如同肥沃的糕點,令人不禁想一親芳澤。
再看她的鼻頭,那樣精巧,卻又莫名帶着些天然的野性。若說她的鼻梁隻是對這世俗矩陣的試探,那麼她的眼眸中流轉的野性則清晰的傳達出一種将誰也不放在眼裡的傲然。
她的一雙眉眼淩冽又不失靈動,完全是獨屬于女兒家的美好。
淩冽如風令人不敢輕易招惹,靈動如水亦足以使她本身發現世間的美好。
啊……怨怪不得,怨怪不得。
孟蘭在心底哀歎,同時心底騰起深深的自卑來。
怪不得她花名在外,如此妙人,單單抛開她性情來說,怕是便足以令人茶飯不思,願做那裙下亡魂了!
再看她那一頭潇灑的短發,全然不是大晟朝女兒家美的标準,可是她好若不受世俗約束,自成一格。
淩亂的烏發被齊整的捆綁于腦後,露出潔白的耳廓與曲線流暢的脖頸,眉尾入鬓,她這時才知曉什麼叫做骨相的美。
她的肌膚白皙瑩澤,泛着健康的紅潤,身姿高挑,舉手投足之間盡是一種張揚如長鷹的自信,果斷而聰睿。
再瞧瞧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