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靠一邊,坐在出租車後座上一言不發。
一個在想綁架到底是真是假,一個在想手機到底是修是買。糾結的問題八竿子打不着,一碰上卻能直接開吵。
剛坐上車是拌了兩句嘴,後來兩人驚覺這師傅喜歡自然風,大熱天空調也不開,越吵越熱幹脆默契不說話,各自去看窗外風景。
師傅從車内後視鏡看兩個人臉色,開玩笑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卻沒找到開口的時機,或許是真的太熱的原因。
打破沉默的是江秋綏的電話,他一看來電人,直接将手機丢了過去:“是徐昕樂,可能是沒打通你的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
想起徐昕樂今天放她鴿子她就窩火,正思考對方會如何解釋,那邊的聲音先一步傳過來。
“江秋綏,你能聯系上安安嗎,我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接,她原來放鴿子不是這樣的,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徐昕樂。”
“蘇夏安!?你幹嘛不接我電話?”
“我手機被人......壞了。不是約好到狀元書店隔壁的小賣部見面嗎,我等了你半小時。”
“你等我半小時?我明明就在你說的地方等你,後來等不住了就去書店幫你買了書,借了老闆電話催你過來,結果怎麼都打不通。”
後來她們才知道,偌大的溢港市光是狀元書店就有十多家,書店隔壁有個小賣部這樣的配置隻有兩條街有,毫無默契的姐妹情在此刻彰顯得淋漓盡緻。
“你買了習題冊嗎?”蘇夏安挂斷電話問江秋綏。
江秋綏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書,搖頭:“沒有。”
“徐昕樂幫我買的那份給你,到時候去拿。”
到時候說得其實就是五分鐘後,他們回家途中恰巧會路過這條街,兩個地方隔得不遠,走路十分鐘能到,江秋綏提前結束了訂單,和蘇夏安一起下了出租車。
小賣部門口蹲坐一排舉着手機開黑的男生,像是心有感應般,一擡頭見到了打死不願意離開空調房的大少爺,身後還跟着個蘇夏安,紛紛起身用肩膀碰他起哄。
“江大少爺不願意為我們離開空調房,卻舍身陪美人,真是讓我們心寒。”
“閉嘴。”江秋綏對着隔壁書店擡擡下巴,“我就不能是為了學習嗎?”
“行行行,學習學習,咱們年級第一就是愛學習不愛美人。”
越說越歪,江秋綏懶得搭理他們,和蘇夏安一起走進書店。一入門就見徐昕樂背對着門低着頭肩膀聳動,看着像是在哭,不過她當然不會在哭,她報仇的方式往往都不會是傷害自己。
“哭完了嗎?”蘇夏安闆着一張臉十分配合地詢問。
徐昕樂扭過頭,矯揉造作道:“你可真冷漠,人家可是在這裡等了你好久。”
聞言,蘇夏安連表情都沒變,抱過收銀台上的書:“都在這附近了,你要不要去我家吃個晚飯再走?”
“不了不了,明天開學,我媽今晚給我炖了十全大補湯。”
蘇夏安沒有強留,和江秋綏各抱一摞書步行回家。
兩家人關系好,當初約在一起買房子便買在了一塊,隔着一個小院兒,來去自如,打小兩個人就沒怎麼分開過。
之後蘇夏安父母離了婚,蘇爸爸轉頭就去了國外,媽媽将重心放在自己事業上,對自己女兒便有了些輕待,除了節假日擠着時間回趟家,多數時候都在全國各地跑。
好在那時的蘇夏安已經上了初中,懂事不少,在這件事上也沒有過大吵大鬧。
仔細想想,她除了少了幾年的父母陪伴,其他方面都沒虧待過她。
家中特地為她聘請了個性子溫和的阿姨,有時阿姨有事請假,她就跑到隔壁江家去,江叔叔和阿姨對她極好,簡直是有求必應,從前江秋綏還為此吃過不少醋。
酸的是他,她就在一旁樂呵。
“我媽烤了不少曲奇,說待會讓你帶回家,明天能帶到學校吃。”江秋綏欠身打斷了她的回憶,蘇夏安回過神熟練地将手中抱着的書疊上去。
“下面那一摞是我的,你直接放我房間桌上。”蘇夏安說完對着他揮手,“我先過去了!”
江秋綏輸完密碼正巧碰上剛回來的胡阿姨,胡阿姨見他手中抱着一堆書,伸手要去幫忙,被他輕巧躲過:“沒事,我幫夏安拿上去。”
“好嘞,需要我幫忙就叫我哈。”
九本書有些分量,但不至于到拿不動的地步。江秋綏輕車熟路進了蘇夏安的房間,将底下那一摞取出來,翻開最皺巴的那一頁,看到了上面輪廓分明的鞋印。
她在學校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更不會有人沒眼力見找她麻煩,隻能是她一腔孤勇,差點把自己賠進去。
之後他相繼翻看了剩下幾本,雖有些破損,但不影響使用。
等他回來的時候,蘇夏安正叉着腰站在沙發一旁氣得七竅生煙,另一隻手要伸不伸的,在空中來回擺動幾回也叉上了腰。
“這道題我絕對講過一模一樣的,而且講過三遍了,怎麼還是做不出?”
“不可能,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就要問你了啊,妹妹。”蘇夏安氣笑了。
“她哥回來了,讓她哥教。安安來,阿姨新學的抹茶奶凍,快嘗嘗好不好吃。”
許藹總喜歡搗鼓這些玩意兒,偏偏家裡兩個小孩都不愛吃甜,也從不賞臉多吃一口,之後她幹脆就按着蘇夏安喜歡的口味做,做多了還能讓她帶回家吃。
反正家裡離得近,多叫一個人幫她搬就是了。
江秋綏放好書下樓走到客廳的茶幾旁,兩手抱胸,頭微微下垂,将題目大緻浏覽完畢,毫不客氣嘲諷:“這麼簡單寫不出,出去說你是我妹我都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