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下了車,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蘇夏安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偏頭将臉湊過去在江秋綏身上嗅了嗅,随後又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确定兩個人身上味道一樣時,她連忙拉開距離。
江秋綏不理解,問:“怎麼了?”
緊接着,他也低頭嗅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出入了人多的場所,沾上部分油煙味很正常,至少将容易挨罵的燒烤味掩蓋,按道理她不該是這樣的舉動。
“你趕緊回去洗澡把衣服換了,要是被我媽聞出來你身上的味道,肯定會跟我一起挨我媽罵。”蘇夏安将人推着往前走,殊不知她最擔心的事情就距離她幾步的距離。
由于工作原因,于雅早早就離開家長會,回家看看女兒就打算收拾東西離開,沒想到家門還沒來得及進,就見到了兩個人在大門口推推搡搡,看樣子還是她女兒主動的。
“阿姨好。”江秋綏一臉正經叫了一聲。
身後的蘇夏安身子一僵,輕啧一聲,從後面走了出來,小聲喊道:“媽媽。”
于雅一手提着紙袋,一手推着行李箱,滾輪的聲音不斷靠近,蘇夏安覺得自己像是站在斷頭台上,随着聲音就猶如那把鬼頭刀,随着聲音拉近那刀能随時落在她脖子上。
“你不是說今晚在補習嗎,怎麼會在這裡?”于雅在兩人身上掃視一遍,“做什麼了,衣服皺得這麼厲害。”
江秋綏剛要說話,就被身邊的人扯了衣擺。
“我餓了,就拉着江秋綏陪我出去吃東西。”蘇夏安擡頭與母親對視,這話不算假話,她不心虛。
于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辨别這句話真僞,口袋裡的來電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考,她看了兩人一眼,側過身子接起了電話。
“快回去。”蘇夏安小聲道。
“有什麼事就喊救命,我在隔壁聽得見。”江秋綏說得十分真誠,前提是這句話不是屁話。
“你可别耽誤了未來影後的誕生。”
“太可惜了,這麼重要的時刻,我卻不在你的身邊。”
“滾。”
這聲滾不僅将江秋綏送走了,還把她媽的電話送到了結束,于雅自然是聽到了,但沒有多說,拖着行李箱向家門走去。
“許阿姨将你這次成績發給我了,有進步,但還是不夠好。”一進門,連母女之情都來不及培養,就被斷送得一幹二淨,蘇夏安悶頭脫鞋換鞋,什麼都沒有說。
“你說不想我幹預你在學校的生活,那你就做出讓我放心的事。”于雅随手從鞋櫃中取出一雙拖鞋放在地上,“你最近很不聽話。”
“那雙是葉葉的。”換完拖鞋的蘇夏安沒骨頭似的倚在櫃子旁,冷不丁提醒道。
這鞋櫃裡的鞋不少,眼熟的卻沒幾雙,時間就是金錢,她沒時間在鞋子歸屬人到底是誰這個問題人糾結太久,将江藝葉的鞋放進去,取了旁邊那雙。
蘇夏安直起身子,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給于雅。
“我說的那些你都聽進去了嗎?”于雅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嗯,聽進去了。”蘇夏安回答。
不僅聽進去了,還會背了,她們之間能聊的話題僅限于此,再聽不進去她估計得去醫院檢查一下耳朵和腦子是否出賣了她。
于雅很忙,日理萬機還能抽出一點時間參加家長會已經是給了十足的面子,蘇夏安自然不求晚上她們還有時間聊日常,随口說了一句“我去洗澡了”便上樓回了房間。
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好不容易睡意爬上來又被門外的動靜吵醒。她在黑暗中睜着眼睛,大腦放空,直到聲音徹底平息,才緩慢閉上了眼睛。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時候她也分不清楚,于雅到底對她還剩下什麼情感。
是一個身上流着忘恩負義男人血的女兒,還是他們兩人之間失敗愛情留下的恥辱證明。總之無論是哪一個,都不算太好。
和她一樣不太好的還有徐昕樂,前天晚上家長會結束,徐昕樂做了兩手準備:plan1打110,以防家暴的發生,但大概率會失去她為數不多的母愛;plan2打120,吊着一口氣喚起她媽的一絲同情。
計劃倒是周全,但也隻起到擺設作用,當晚她挨了好一頓批,次日就被押着在房間裡頭懸梁,錐刺股從早八學到晚八,盡管十二小時内有八個小時她都在對蘇夏安吐槽溢港市沒留念,她要離家出走去看世界。
最後被蘇夏安一句“數理化沒一個學好,這天下怕是走不了”斷送。
以至于今天上課,徐昕樂一句話都沒有對她說過。
“今天下雨,利用課間操時間我們把位置調一下。”何舒慧手心撐在講台邊緣,手指沒規律敲擊着擋闆,不輕不重的聲響好似敲擊在每一個人心上。
高一的時候别的班早就實行了每月換位制,就他們實驗一班沒有,此刻的各位早已和前後左右的同學培養出了革命友誼,要說分開各個哭喪着臉。
與以往上課一樣,何舒慧的目光在教室裡每個人臉上梭巡,不到半分鐘就選出了第一位“幸運觀衆”。
“來,徐昕樂你和元夏換個位置。”擲地有聲,沒有一點可商量的餘地。
徐昕樂瞪着一雙大眼睛去看元夏所在方向,果不其然和顧敏敏目光對上,要說班上她最不喜歡誰,顧敏敏當仁不讓。恰好,她知道顧敏敏也看她不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