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安把手機随手放在桌上，指着桌上的牛奶和檸檬水，表情像是在問你瞎嗎，當然這麼說她少不了讨一頓打，于是她回答得樸實無華：“喝奶茶。”

喝奶茶是假，在外面偷偷努力是真，誰放國慶不出去玩，跑到奶茶店看英語閱讀，不愧是書呆子，長得再好看也是個沒情*趣的。方漁今天心情好，不跟她計較，啜着奶茶回到了進門的位置。

“我在宴滿樓訂了位置，晚上和我一起吃頓飯。”

“今天不行。”韓清晖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沒有給對方說話的餘地，他切好備用檸檬，放置好，微微側頭，“我要加班。”

“就那點加班費，你陪我吃頓飯就掙來了。”或許是被掃了興緻，方漁說話沒過腦，脫口而出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當衆說出來會有損韓清晖自尊心，特别還是在有他同事的情況下。

她驕縱慣了，很少會在意自己行為會給别人帶來什麼，偏偏她喜歡韓清輝，而韓清晖像是掐準了她這點，總有各種理由惹她不高興，明明一件很好解決的事情，落在他手上就得多拐好幾個彎。

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這時候都知道不該多說。店裡其他員工埋頭兢兢業業做着自己的事情，沒人敢往這邊看，反倒是蘇夏安占着天然吃瓜的好位置，毫無顧忌地關注着這邊的事情。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方漁破罐子破摔：“你别仗着我喜歡你，就不把我當回事，今天你加你的班，之後我喊你陪我吃飯，你要是拒絕，以後有事别找我。”

還好方漁走了之後就沒有再回來，否則她看到自己和韓清晖一起上了公交車，估計得氣得掀了奶茶店。

“很抱歉，讓你看了笑話。”公交車上，韓清晖和她并排坐着，他的語氣聽上去很疲憊，“麻煩你了，還讓你特地過來陪我。”

蘇夏安将翻飛的窗簾扣在一邊，輕柔的晚風拂過她的面頰，帶起她的碎發，她沒有在意，看着窗外向後倒的建築說：“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朋友之間做這些不是很正常的嗎。”

空氣中裹挾着淡淡的香味，韓清晖知道這個味道從何而來，他心底像是漾起了陣陣漣漪，連帶着說話都變得柔軟：“嗯，我很榮幸能夠認識你。”

突然的隆重打得蘇夏安猝不及防。

“中午答應請你吃一頓飯作為補償，你有什麼想吃的嗎？”他輕巧轉過話題，餘光中的風景越來越熟悉。

“何老闆的牛肉粉很好吃。”量大且不貴，她沒有說最後那句，繼續看着窗外的風景，“剛好馬上就要到了。”

店裡顧客盈門，沒有空桌，蘇夏安和韓清晖在門外塑料闆凳上坐着等位置。晚霞連了天，照在人臉上金燦燦的，她眯了眯眼，兩隻腳翹起來，腳後跟在地上點了點：“我們是朋友，之後我可以找你玩嗎。”

“課餘時間，随時可以。”韓清晖抿唇思考，半開玩笑道，“當然如果你有本事在上課時間來找我，也是你的本事。”

“原來你會開玩笑。”

“那你有這個本事嗎？”

“沒有。”

兩個人東扯西扯，沒有注意到晚霞已經悄然溜走，華燈初上，他們成功等到了空位。

何阿姨倒想和他們好好叙叙舊，奈何今天顧客太多，她和兩個孩子在店裡忙得腳不沾地，幹脆手一指，招呼着大兒子給他們送去兩瓶飲料。

“别跟阿姨客氣，兩瓶飲料用不着多少錢。”何阿姨哒哒哒切着牛肉，探出頭說，“我家兩個小孩多虧了韓老師，否則那成績都見不了人。”

“你還在做家教嗎？”博索中學的課程排得滿，能抽出時間去奶茶店兼職已經是不容易，他竟然還有時間做家教，蘇夏安肅然起敬。

“不算家教。”韓清晖搖頭，主動打開瓶蓋遞給蘇夏安，“我和何阿姨是鄰居，她開店忙的時候照顧不了小孩，我就幫忙帶着。”

“她家裡就她一個人嗎？孩子的爸爸呢？”

“死啦。”何阿姨再一次探出頭，“他貪心，又不聽勸，想多掙點錢，大半夜跑去工地，然後摔死了。”

事情聽着耳熟，她還在回憶自己在哪聽說過這件事情。

何阿姨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釋道：“孩子爸爸是在秋綏爸爸手下做事的，不過那就是一場意外，是他自己的問題。江老闆人好，不僅沒有怪他耽誤了工程，還送來了很多東西給我和兩小孩，我沒好意思收，秋綏那小子就天天往我這裡跑，有時候還帶着一大幫小夥子，帶來了不少生意。”

阿姨笑了笑：“當時這家店差點開不下去，沒什麼人來，多虧了他，才開到現在。”

怪不得江秋綏會知道這裡的牛肉粉好吃。他們兩個之間沒什麼秘密，他去過的地方，經曆過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當時她就還奇怪着，江秋綏怎麼會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和這裡的老闆這麼熟。

韓清晖沒怎麼聽，也不怎麼好奇，看樣子很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兩碗牛肉粉上桌後，他就低着頭吃，沒說過一句話。

粉剛吃上兩口，給他們送飲料的男生憋着一頭汗跑進來，指着門口急赤白臉道：“來了！”

蘇夏安還沒搞清楚狀況，對面的韓清晖已經站起了身子。

“我就說怎麼一天不見你人，原來跑到這裡來吃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