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悠介在聽到特殊警報響起的瞬間，心底無聲嘶吼：壞了！

衆人不明所以，紛紛跑出屋内想要看這警報是為什麼會拉起。結果就看到五條家的白毛小子，拽着一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女孩，從一片廢墟中走出來。

女孩及腰的長發亂七八糟，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她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沒有穿鞋的腳，白皙但有大大小小許多傷口。舊疤結了痂，新傷還在流血。

橘悠介心涼了一大半：慘了。

五條悟一直走到會客廳前，他看向五條現任家主，理所當然道：“我要帶她回家。”

任性的就像是在朋友家看中一副字畫。

五條悟自出生後，五條家幾乎對他的要求百依百順，更不用說這位小少爺此刻當着加茂家主與禅院家的面開口。

出門在外，身份地位也是需要自己給的。

五條家主旋即看向橘悠介，面露難色：“這個……”面露難色是為了确定女孩的身份，以便評估他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等價交換。

“這個女孩的術式很危險，是個怪物，已經發生過不少惡劣……”橘悠介肯定不能說出他豢養女孩的實情，隻能往她身上潑點髒水。

這是他徒勞無果，最後的掙紮。

“弱者才會覺得她危險。”五條小少爺不在意，并嘲諷了對方一下。

“……”

“先帶她去沐浴換身幹淨的衣服吧。可以嗎？”五條家主看似打斷了五條悟不禮貌的回話，實則已經将女孩納入五條家的範圍中，行使了家主的權利。

他的話語拆分開來理解便是——我們家的孩子，可以借用你家浴室洗個澡嗎？

深谙語言藝術的老狐狸們面面相觑，打破尴尬，笑着繼續進屋喝茶聊天。

橘悠介的心徹底死了。

他就不該邀請五條悟來看什麼花火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不僅沒能把五條悟看個頭透，還反被對方壞了房子又搶了……可能有大用的「怪物」！

---

小怪物沐浴的過程十分不順利。她分不清水、溫泉水與強酸強堿藥物的區别，隻知道液體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懲罰的方式。

發燙的洗澡水接觸到肌膚，是一種痛覺。

沒有一個傭人可以抵禦小怪物的精神控制，統統被轟出去了。

木桶上方的水閥還開着，嘈雜的流水聲吵得小怪物心煩意亂。

情緒不穩定，臨近崩潰點的她想要水閥停止運轉。但沒有智慧的非生物無法被控制。

五條悟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畫面是一片狼藉。

髒衣籃被推倒，破爛的衣物一半掉在地上；洗浴用品七零八落掉在地上，應該是傭人被轟出去時匆忙撞掉的；木桶裡的溫水已經灌滿，此刻正在汩汩往外冒，流了一地的水。

女孩抱着浴巾蜷縮在牆角，長發幾乎将她整個人遮住。她沒有哭，隻是一直在發抖。

這裡太亮了。她習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連光線都在幹擾她起伏不定的精神狀态。

五條悟走過去關掉水閥。開啟無下限的他未被沾濕分毫。

“去洗澡。”

小怪物根本不知道洗澡是什麼意思，她死死拽住浴巾，并搖頭拒絕。

依照五條悟的性格，在她搖頭之後就會大步走過去，拎起她的長發，然後把人丢進木桶裡。

但小少爺沒有那麼做。或許是藍寶石的緣故，所以五條悟比平時多了一分耐心。“這不是懲罰。”

「懲罰」兩個字終于讓女孩有了别的反應。

她茫然地擡起頭，在光線的輔助下看清了男孩的臉。這個不受她控制的男孩，并不可怕，非但不可怕，他還帶自己離開那個充滿懲罰的地方。

男孩長而密的白色眼睫下，是一雙澄澈的藍眸。

沒有見過許多色彩的小怪物瞬間被他瞳孔的顔色吸引。仿佛隻要盯着看，就能讓亂跳的心，平靜下來。

浴室内安靜了片刻。

她倏而沖五條悟的方向擡起手，想要觸摸他的眼睛。

怪物的行為舉止總是出人意料，讓人匪夷所思的。但五條悟在那瞬間讀懂了她的神情和肢體語言。

“你身上太髒，洗幹淨才能碰。”

---

木桶裡的水幾乎快要涼掉。那個溫度對于小怪物而言反而剛剛好，沒有被灼傷的痛感。

被趕出去的傭人在五條悟離開浴室後，又嘗試進去幫忙。這一次，浴室裡瘦瘦小小的女孩沒有再反抗。

可沐浴的過程依舊磕磕絆絆，因為她整個人瘦骨嶙峋的，身上大大小小，新的舊的，還有好多傷口。橘宅内隻有小部分人知道主人在地下關了一個女孩。她們不清楚小姑娘的來曆，隻是人之常情的……非常心疼她。

這些傷口碰水的疼和被懲罰的時候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所以小怪物一直都面無表情的，任由陌生女人們把她弄得滿身泡泡，再用清水沖幹淨。

她的腦海裡現在隻有那雙蒼藍色的眼睛。

橘宅内最小的浴衣裹在女孩身上，還是松松垮垮大了一圈。所以當她終于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離開浴室走至庭院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偷穿姐姐衣服的搗蛋鬼。

五條悟坐在石桌邊打盹。昨天晚上打電動，一直到今天淩晨三天才睡下的他此刻無聊到犯困。

六眼察覺女孩在他對面坐下，但因為眼皮打架，他沒有立刻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