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從不缺病号,門診大廳擠滿了人,說句人山人海也不為過,瞿瀝川找了個空椅安置好陶然,自己則去排隊挂号取号。
陶然看了眼嘈雜的周圍,懶散的聳拉下眼睫,她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着背椅上。
面前突然出現一道陰影,陶然沒有在意,眼皮都不曾掀開。
那道陰影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過了幾秒,一道略微驚訝的聲音響起。
“陶然,是你嗎?”
陶然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長發高挑女生,在腦中搜尋了一下,記起這人似乎是自己的同班同學高允英。
兩人不算相熟,隻能說是見個面打個招呼的關系,陶然點點了點頭,看向她道:“好巧,你也在醫院啊?”
高允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鼻炎,我媽帶我來醫院看看。”
陶然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高允英卻沒有走的意思,直接在陶然身旁的空椅上坐了下來,扭過頭道:“陶然,你臉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紅疹啊?”
她不太想說話,但面前的是同班同學,不回答不好,她強打起精神言簡意赅道:“過敏了。”
高允英輕輕哦了一聲,又道:“應該會好的吧?陶然你長得那麼好看,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陶然淡淡看了她一眼,“留不留疤也不是我說了算的,要看醫生怎麼說。”
高允英微笑道:“也是,我們在這裡讨論也沒用,最後還不是聽醫生的。”
過敏引起的惡心反胃上來,陶然面色白了白,就沒有答話,正好這個時候瞿瀝川取完号了,見陶然面色不好連忙大步過來。
瞿瀝川蹲在陶然腳邊,擔憂道:“然然,怎麼了,身體是哪裡不舒服嗎?”
陶然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有點想吐。”
瞿瀝川眼裡閃過心疼,擰開剛在販賣機買的礦泉水遞給陶然,說:“你先喝點水,我已經取好号了,我們馬上就去看醫生。”
高允英驚訝出聲:“瞿瀝川,你,你們……”
陶然來不及回答,胃裡一陣刀絞似的翻滾讓她忍不住捂住唇,快步向洗手間跑去。
“然然!”瞿瀝川見狀急忙追了上去。
高允英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英,看見什麼了丢了魂一樣,喊了你好幾聲了都不答應。”
高允英沖母親搖了搖頭,失落道:“沒什麼,藥取好了嗎,我們走吧媽媽。”
陶然去廁所什麼也沒吐出來,看着鏡子裡面容紅腫格外慘烈的自己,苦笑道:“早知道不吃那該死的螃蟹了,我長的這麼好看要是毀容就虧死了。”
搖搖頭,陶然渾身無力的走出去,等候在一旁的瞿瀝川上前把水遞給她,說:“喝點水簌簌口,然後我們去找醫生。”
陶然點點頭,喝完水剛要和瞿瀝川說走吧,身體一輕,整個人突然被臨空抱起。
“瞿瀝川,你做什麼!”陶然一驚,下意識的緊緊摟着他的脖子。
瞿瀝川理所當然道:“我看你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我抱着你走速度快些。”
陶然掙紮:“不要,你趕緊把放我下來,這裡是醫院,摟摟抱抱不好。”
瞿瀝川本來也沒多想,他隻是看陶然步伐虛浮,站都快要站不穩的樣子心疼,才想着抱着她。現在被陶然這麼一說,這才注意到懷裡的她是多麼小小一團,瘦的仿佛被風一吹就能吹走。
離得近了,還能聞到她身上甜香,混着淡淡的洗發水味道,很好聞。
想到懷裡抱着的是自己明戀暗戀多年的女孩,瞿瀝川幾乎是瞬間便紅了臉頰。
這個年紀的少年還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心裡想什麼臉上就表現出來了。
“這裡離診室還有一段距離,你确定你自己走沒有問題嗎?”
陶然動了動自己酸軟無力的胳膊腿,瞬間改了注意,搖了搖頭:“嗯…不要抱,瞿瀝川,你背我好不好呀?”
沒有哪個少年能在心愛的女孩兒說出‘你背我好不好呀’時說出拒絕的話,瞿瀝川同樣不會拒絕。
把陶然輕輕放下後瞿瀝川單膝蹲下身,扭頭道:“上來。”
少年的背清瘦挺拔,雖還沒有成長成男人的寬闊結實,卻已經可以為在乎的人遮擋風雨。
陶然微微一笑,整個身子軟軟的趴了上去,手臂交疊輕輕攬着少年的脖頸,不經意間觸碰到少年凸起的喉結。
瞿瀝川腳步生生一頓,陶然無辜的歪頭看向他,問道:“怎麼不走了?”
瞿瀝川憋紅了臉,連耳尖都是紅透透的,整個人如同被丢進油鍋裡炸熟的紅蝦。
“沒事,現在就走。”
陶然看着他的局促模樣壞壞一笑,活像隻偷了腥的小花貓。
瞿瀝川人高腿長,即使背了個人也沒有影響他的速度,很快便到了就診室。
醫生看完說過敏有些嚴重,需要連着輸三天液,又開了一大堆擦擦抹抹的藥膏和藥丸。
瞿瀝川認真的記着醫生說的注意事項,謝過醫生後背着陶然去輸液區,看護士給陶然紮好了針才放心的去排隊取藥。
輸液區人很多,大多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看着水滴,待液滴滴完了就連忙叫護士。
坐在陶然旁邊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短發女生,女生從陶然一過來就注意到她了,不因為别的,實在是陶然的臉——嗯,非常醒目。
女生沖陶然友好的笑了笑:“小妹妹,你這是過敏了嗎?”
“嗯。”
女生有些羨慕的看着她道:“剛剛背着你的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吧,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人說瞿瀝川是陶然男朋友了,以前也常有人誤會兩人是情侶,陶然往往會解釋,但兩個人經常在一起玩,那些解釋往往顯得沒有說服力,時間久了,陶然也懶得再說。
少年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但陶然不傻,很早就知道瞿瀝川喜歡自己。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瞿瀝川算得上陶然為數不多的朋友,陶然不想打破這種關系,便一直裝作不知。
可随着年齡增長,少年的喜歡不再小心翼翼,變得明目張膽起來,陶然幹脆直接挑破窗戶紙,明确的拒絕少年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