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育才中學的論壇被刷屏。

被點贊浏覽沖到第一的是匿名賬号發的兩張照片，底下評論已經上千條，照片明顯是偷拍有些模糊。

一張是陶然臉部過敏紅腫，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另一張是一個黑衣少年扶着陶然去就診室，少年的臉被遮住了，陶然微側着頭。

如果隻是過敏照倒也不會引起同學們這麼大反應，重點是第二張照片上的科室，婦産科！

匿名樓主還發了一段是是而非的話：又一個小生命還沒出生就被扼殺掉。

底下評論都炸了，樓蓋了一層又一層，都在議論紛紛。

“這是陶然？我們學校的清純校花？誰評的？這也太醜了吧。”

“樓上的同學偏激了吧，老實講陶然确實好看，絕對擔得起校花稱号，照片上人家應該隻是過敏了而已。”

“過敏不過敏的先不說，你們看第二張照片，婦産科！陶然去婦産科幹嘛？”

“還能幹嘛，你沒看到樓主發的小生命被扼殺，堕胎呗！”

“不會吧？感覺陶然平時看着挺純的，應該不會幹出這種事吧？”

“你也說了，是看着，像她這種表面看着純的，私底下都挺玩得挺開，指不定早就被玩人爛了。”

“聽說陶然早就和人睡過，不知道校花的滋味怎麼樣？”

“我去，陶然還未成年吧，那孩子父親是誰？”

“照片被碼住了，看不清人臉啊？”

于是又一堆人就着孩子父親是誰展開了一系列猜測，說什麼難聽話的都有，簡直不堪入目。

陶然平時在學校人緣還不錯，沒有和人發過沖突，盡管長得好看家境優渥，卻也沒有一些富二代女生身上的嬌氣，待人溫和有禮。還是有不少人相信她，反駁那些诽謗難聽的評論，但奈何吃瓜的人太多，那些為她發聲的評論很快被刷下去了。

誰不想看清純貌美的少女堕落的另一面呢？

對于美好的事物人們總是有保護欲，同時對應的還有毀滅欲，他們迫不及待想要看把幹淨白紙弄髒污的樣子。

流言蜚語傷人刀刀割肉不見血，你永遠不知道在校園裡和你微笑打招呼的同學，背過身在網上又是怎樣虛僞的面孔。

他們猜疑你辱罵你，用最惡毒不堪的言語重傷你，一切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們卑劣扭曲的滿足心理。

“然然，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這人要用這麼陰損的法子搞你。”

陶然沒有說話，在腦海裡思索了一下那天去醫院的場景，她心裡隐隐猜到了是誰。

孟舒氣炸了，兩個手機輪番切号罵人，罵都罵不及，她又跑到隔壁，把孟黎從睡夢中拉起。

半夜被強制叫醒，孟黎也沒有生氣，漂亮的眼睛注視站在面前少女，輕聲道：“怎麼了姐姐？”

孟舒直接掀開另一邊被角躺了上來，氣憤道：“一個賤人拍了兩張莫須有的照片編排然然去堕胎，關鍵我們學校的一群傻逼還真信了，在網上造謠，小黎你登下學校論壇，幫我罵人，傻逼太多我罵不過來了。”

“算了，你都不一定有這玩意，還是我給你登。”孟舒也不客氣，直接探身過來要拿孟黎枕頭手機。

兩人距離瞬間拉近，呼吸交疊着呼吸，孟黎眸子輕顫。

孟舒拿過孟黎手機熟練的輸入密碼，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點點，弄好之後把手機塞孟黎懷裡，“喏，看到這個ID叫輕狂玫瑰少年的沒，就屬這個賤人說話最沒根據，造然然黃謠，小黎，給我狠狠地罵他。”

孟舒說着又指了幾個ID，她的腦袋靠在孟黎肩膀上，臉頰皮膚貼着她的頸邊，孟黎放在被子下的手緩緩收緊。

“小黎，快點打字，你在發什麼呆啊？”

“好。”

孟黎輕輕呼出口氣，拿過手機，熟悉了一下頁面，指尖快速敲打。

孟舒抽空看了眼，對自家妹妹的打字速度很滿意。眼看評論越來越多，内容更是越來越離譜，孟舒臉色又難看起來，幹脆直接在互聯網發瘋，逮着誰罵誰，無差别攻擊，主打一個創死所有人。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挂斷電話後，陶然徹底沒了睡意，在床頭櫃裡找出被收起來的煙盒和打火機，向陽台走去。

吹了會冷風，心中的煩躁郁氣漸漸散了些，陶然緩緩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眼眸卻依舊陰沉。

沒有人喜歡挨罵，她自認為沒有做錯什麼，網絡上那些人卻僅憑兩張沒有依據的照片惡意揣測她，造謠編排她，往她身上潑髒水。

“姐姐，你心情不好嗎？”耳邊傳來一道遲疑的聲音。

陶然扭頭，謝知遇穿着睡衣，趴在護欄上擔憂的看着她。

“大晚上不睡覺站這幹嘛？”陶然心情不好，語氣便有點冷，透着股不耐。

“姐姐，對不起，我晚上睡不着就出來透透氣。”他的聲音小心翼翼，似乎很怕她生氣。

陶然抿唇，她知道自己剛才有點遷怒眼前小鬼了，但讓她道歉她也說不出口，冷淡的嗯了一聲，她向房間走去。

過了會，敲門聲響起，這個點來敲她房間門的除了隔壁小鬼沒有其他人了，陶然直接忽視。

敲門聲又響了兩下，然後趨于平靜。

陶然皺眉，打開門，外面已經沒有人了，隻有放在地上的一盒包裝精巧的糖果和一張小卡片。

卡片上的字迹清隽好看：姐姐，心情不好的話吃顆糖果吧，很好吃的。

陶然面無表情的看完，随手把卡片撕成兩半丢進房間垃圾桶，至于地上的糖果碰也沒碰。

謝知遇一大早就起來了，今天是他第一天去育才小學報道的日子，育才是一體化由小學，初中，高中組成的私人學校，除了沒有大學，幾乎包攬了學生學習的大半生涯。

學校資金雄厚，聘請了頂尖的師資力量，教學成果優異，在全國都排得上号，相對應的學費也貴的離譜，在育才上學的孩子家裡非富即貴，要麼便是成績極好的特困生可以用成績免學費，這也是育才招生宣傳的一個賣點。

謝知遇原本在陵市一所重點小學，雖然是重點但跟育才還是沒法比，陶原天打點了些關系給謝知遇轉校，直接和陶然成為了校友。

謝知遇背着書包，出來第一件事就是看隔壁卧室，卧室門開着，裡面沒有人，陶然已經離開了。

糖果被原歸不動放在地上，謝知遇垂下眼。

姐姐看到了糖果，卻沒有碰，是不喜歡吃糖嗎？

這盒糖果是他用攢了許久的零花錢買的，他小心珍藏着，本來是第一天見姐姐要送她的禮物，但那時候的她對他排斥又厭惡，糖果一直沒有送出去。

底下謝靜喊他：“知遇，快點下來吃早餐，一會你陶叔叔送你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