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開學一個月後是文理分科,依着陶然的成績不管是選文科還是理科都沒差,孟舒也是也一樣,但想着文科應該比理科簡單點,商量了一下兩人在分科意願表文科一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表格是一排排往後傳的,寫完名字孟舒看着上面同學們的分科意向,驚訝出聲:“陸星沉竟然也選了文科,他物化生那麼牛逼,我還以為他肯定會選理科。”
陶然在和瞿瀝川發信息,聞言随口答道:“估計人家就喜歡文科呢。”
孟舒點點頭:“也是。”眼睛在名單上快速劃過,啧道:“班裡選文科的人還挺多,還都是排名靠前的大佬,梁宇許驚羽陳真都是文科唉。”
陶然對這些不太關心,哦了一聲。
瞿瀝川選的是理科,分完班後發現竟意外的離沖刺班不遠,就在同一層樓,中間就隔了兩個班級,瞿瀝川一下課就往沖刺班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沖刺班的人呢。
陶然在分完班的第二天就去找班主任說明了一下自己情況,她對自己的成績很有自知之明,即使拼了命也不過上個最差的三本,但她的野心不甘于此,她要考美院,以美術生的身份。
但要成為一名藝術生也沒有那麼容易,需要文化專業兩者兼顧,付出的是雙倍的心血,努力和時間。
陶然依舊在原來的畫室上課,以前隻需要周末和寒暑假去,現在既然選擇了走藝考道路,課程時間也要跟着畫室走,一周需要上三天的專業課,這就需要經常請假了。
班主任張永華是個身材圓潤的中年男人,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很喜歡摸自己的啤酒肚,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能當全校最優秀班級的班主任,又哪裡會是善茬。
張永華知道面前的美麗少女是通過家裡關系進到沖刺班的,他看過她的成績,和班裡的尖子生相比确實差的慘不忍睹,小姑娘上課聽講還挺認真,每次考試成績都會有進步,雖然那進步稱得上微乎其微,但聊勝于無,平時也沒有犯過什麼錯。
除了早戀,和隔壁老劉帶的班級裡一個男生。
小夥子天天往他們班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倆是一對,但這兩人家裡都不簡單,不會因為早戀耽誤成績影響前途什麼的,富人家的孩子高考隻是墊腳磚,錦上添花,不像學校招收的一些特優生,高考是他們掙脫貧困人生枷鎖的唯一出路。
早戀的學生不少,老師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了陶然對未來的打算,張永華很爽快的給她批了假,他心态不錯,見識的也多,笑眯眯道:“既然要學美術,就學出成績來,藝術生一樣能考重點大學。”
陶然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拼勁,堅定道:“我會的,謝謝老師。”
孟舒在沖刺班躺平了一段時間後,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身邊的都是學霸,好姐妹也确定了人生規劃,就她還整天無所事事混吃等死,可讓她學習她又沒這腦細胞。
翻了翻抽屜,摸出夾在書裡的名片,這是前兩天逛街的時候,一個男人硬塞給她的,他自稱是某娛樂公司的星探,問她也沒有興趣當明星。
孟舒當場就拒絕了,身處她們這個圈子,多少知道些關于娛樂圈的黑暗,那就是個吃人的地方,身後若沒有人護着,沒有資本捧着,是根本走不下去的,屏幕前光鮮亮麗,屏幕後肮髒扭曲。
家裡的産業注定是交到她妹妹孟黎手上的,主要她是真的對做生意沒興趣,就她這腦子真在商場混還不被那些精明的老狐狸坑死,老頭辛辛苦苦闖出來的家底都能被她給敗光。
孟舒糾結了一會,看向手中名片,最後下定了決心般,輸入名片上的手機号碼。
…
上了高中,陶然不再住校,她特意買了一輛自行車上下學,但自行車買回來根本沒有用武之地,瞿瀝川每天早上準時出現在她家送她上課,晚上又準時出現在沖刺班門口送她回家,風雨無阻。
身邊的同學朋友直呼羨慕嫉妒,這對校園情侶的感情好的讓人側目。
陶然卻覺得兩人一天到晚的呆在一起太過膩歪,在瞿瀝川如往常般騎着機車出現在她家門口時,陶然忍不住道:“瞿瀝川,你以後不要再接送我了,學校很近,我騎自行車十幾分鐘就到了,而且你家離我家這麼遠,來回一趟好麻煩。”
瞿瀝川把手中早餐遞給她,笑着道:“不麻煩,我也就載着你的時候騎的慢點,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油門直接加到最大,半個小時就到家了。”
陶然覺得他沒理解自己意思,又道:“你不覺得我們見面太頻繁了嗎?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即使再親密的關系,也要有私人空間。”
瞿瀝川臉上笑容微僵,“我們也沒有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你不是還要上課,去畫室畫畫。”
陶然皺眉:“你一下課就來找我,吃飯,午休,上學,放學,周日,假期,我們幾乎天天膩在一起,一段感情想要長久需要保持一定的新鮮感和神秘,但現在我們缺乏這種東西,我們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整天圍着對方轉。”
瞿瀝川臉上笑容徹底消失,眼底有受傷的情緒劃過,低聲道:“那你是對我沒有新鮮感了嗎?”頓了頓,嗓音艱澀道:“你,要和我分手嗎?”
他過往單薄的十幾年歲月裡,她占據了他生命的大半時光,在還不懂得喜歡和愛的年紀,他就已經圍在她的身邊,笨拙的讨好她,對她好,目光緊緊追随着她,她幾乎占滿了他生活中的角角落落,他習慣了以她為世界中心旋轉,他從來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自己變成個挂件拴在她的手腕,那樣他們就可以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
可她現在說他們之間缺乏新鮮感和神秘,是厭惡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嗎?
僅僅隻是想象這種可能,瞿瀝川都覺得自己快要瘋掉,心髒的疼密密麻麻,疼得他猝不及防。
陶然歎道:“我——”
“然然别說了,我不想聽。”瞿瀝川急促的打斷她,臉色蒼白,他害怕聽到那個會讓他崩潰的答案。
他沖她勉強笑了下,“時間來不及了,快遲到了,我送你上學。”頓了頓,他小心翼翼道:“我以後不會再接送你了,這是最後一次,好不好?”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分手,不要離開他。
感情裡面永遠是先動心的那個人先低頭,因為被愛的人有恃無恐,他們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是瞿瀝川堅持不懈死纏爛打求來的,也就注定了他在陶然面前沒有自我,他卑微,他不自信,他害怕,他患得患失。
瞿瀝川下車,拿過後座陶然的專屬頭盔,輕輕的給她帶上,長腿跨上機身,“然然,上車。”
這次他不再如往常騎的慢悠悠,而是不斷地加速,再加速。
風呼嘯而過,車速太快,陶然不得不摟緊了他的腰,在她手觸上他腰的那一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後車速慢了下來。
陶然路上幾次要和他解釋她不是那個意思,她沒有想和他分手,她隻是覺得彼此應該給對方留些适當的私人空間,但往往她剛一開口,他就顧左右而言其他,不是打斷她就是轉移話題。
漸漸的,陶然也不再開口,一路沉默的來到學校。
機車在學校門口停下,瞿瀝川腳抵地面,沒有回頭,“到了,然然你先下來,我去停車。”
陶然嗯了聲,松開手下車,然後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
瞿瀝川停完車回來,陶然已經不在了,心中空落,他沉着步伐向學校走去。
兩人突然陷入了莫名冷戰,見面仍舊會說話,隻是瞿瀝川不在一天到晚的黏在陶然身邊,他也如他所說,沒有再來接送她,隻是每天早上依舊買她喜歡吃的早餐托同學放到她的位置上,給她打熱水,買奶茶,拿快遞,一切仿佛都和以前一樣,卻又有哪裡不太一樣了,比如他開始躲着她,看着她的時候眼神飄忽,往往說不了幾句話就急匆匆走人。
就連孟舒都察覺出不對勁,問她:“瞿瀝川都好幾天沒來我們班了,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趁着課間休息,陶然正在畫速寫,聞言筆尖微頓,“沒有吵架。”
孟舒啧了一聲:“也是,怎麼可能吵得起來,瞿瀝川就恨不得把你供起來了,就算吵架他也肯定立馬巴巴湊上來道歉。”
陶然放下筆,想了想把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心中疑惑:“我是不是做錯了?”
孟舒聽完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能說錯,你這就是性轉版的女朋友太黏人,你倆位置調換了而已,不過熱戀中小情侶嘛,肯定無時無刻的都想黏在對方身邊,就目前來看,你這方面偏弱啊,瞿瀝川其實也挺不容易,追了你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追到手黏你黏得緊也情有可原。”
陶然垂眸看着畫闆,沉思了一會,微笑道:“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後兩節課是自習課,高一不強制晚自習,陶然站起身收拾書包對孟舒道:“後兩節課我不上了,你幫我和陸星沉請一下假。”
分完班後競選班幹陸星沉以壓倒性的票數成為沖刺班的班長,自習課老師不在,要出去還是要和班長報備一下。
“沒問題。”孟舒狹促地笑着看她,“是不是要去哄男朋友?”
陶然大方的點頭:“不能再讓他一個人生悶氣了,我會心疼的。”
孟舒做嘔吐狀,擺手:“快走快走,别留下來虐單身狗。”
陶然輕笑,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還沒有上課,孟舒直接來到陸星沉位置,沖他道:“班長,陶然後兩節課請假,讓我和你說一聲。”
陸星沉在做題,聞言下意識扭頭向後座看去,桌子空蕩,人顯然已經走了。
扶了下鼻梁眼睛,開口道:“她有說請假去做什麼嗎?”
孟舒轉着手中圓珠筆,笑的八卦:“男朋友生悶氣,哄人去了。”
陸星沉頓了好久,淡淡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