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慌亂中擡起頭，竟看到程煜的眼眸中有濃濃的哀傷，她想她肯定看錯了，程煜怎麼會傷心了，他明明恨她恨得不得了。她向後退了一步，可程煜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一步步地走到她跟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這麼在意橘寶，真的不是因為在意我嗎？”

你真的不是因為在意我嗎？

程煜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秦蓁捂住耳朵不想再聽，可是那聲音就像是有魔音一般，不停地在她耳邊回蕩。

秦蓁覺得自己要瘋了，她伸手想要推開程煜，程煜卻不給她任何機會。

随着他靠得越來越近，清冽的雪松味帶着冷意一點點地向秦蓁襲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橙花香，極淡，若不是以前秦蓁偏愛這種香，她都聞不出來，她有些奇怪為什麼每次程煜靠近的時候，她都能聞到這個香味。

但是當她再想要仔細聞清楚時，卻發現這個香味又沒有了，她覺得可能是她聞錯了。

程煜望着她，步步緊逼：“秦蓁，為什麼不回答我？”

秦蓁低着頭，思緒雜亂無章，心中更是一團亂麻，說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她也搞不清楚，她隻知道此時此刻她不想說一些違心的話騙程煜，她咬着唇，輕微的疼痛感可以緩解她壓抑的心情，讓她能夠喘口氣。

程煜覺得自己要瘋了，她說着那些狠心的話，熄滅了他的希望，可是她對橘寶的關心，讓他又忍不住升起一絲希望，她不是不喜歡貓的嗎？為什麼那麼在意橘寶，是因為橘寶是他倆一起養過的嗎？是因為她對曾經的事也念念不忘呢？還是因為她也很在意他？

他本想一定要問出答案，可是看到她低着頭，咬着唇，委委屈屈的樣子，他又心疼了。

他舍不得了，答案沒有就沒有吧。于是他退後一步，聲音沙啞地說道：“算了，這也沒那麼重要。”

秦蓁本以為程煜會發火，會怨她，可是沒有，就連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不是帶着怨，而是帶着自嘲。秦蓁一下子心疼了，她追上去，說道：“程煜，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信嗎？”

程煜很生氣，你怎麼會不知道了？相遇以來，不一直是你想幹嘛就幹嘛嗎？可秦蓁仰起頭看着他，如葡萄般又黑又亮的眼睛裡竟有一絲不安，他心中的那很薄很薄的怒氣就這麼飄走了，她在害怕什麼？

程煜心中想到什麼就也說出來了：“蓁蓁，你在害怕什麼？”

好久沒聽到程煜這般叫她，秦蓁眼睛一澀，竟有眼淚要掉下來，她趕緊憋住，生怕被程煜看到。

可是程煜全身心都在秦蓁的身上，秦蓁有什麼變化，他立刻就有察覺，想到當年那個如太陽般閃亮耀眼，無論何時都意氣風發的人竟脆弱起來，程煜就覺得自己的心一陣一陣地鈍痛起來，他忍不住将人抱在懷裡，即使隔着厚重的衣服，他都能感受到懷中的人很瘦很瘦，比當年還瘦，這些年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程煜歎了一口氣，道：“蓁蓁，無論你怕什麼，我們一起來應對好不好？”

“真的嗎？”秦蓁擡頭看他，濕漉漉的眼睛裡含着期待，若是她沒有以前那般耀眼奪目，他的态度還是這樣嗎？

程煜一邊因為她的依賴而心動一邊又心疼她的不自信，秦蓁到底遭遇了什麼，他沒有問而是鼓勵道：“當然，記住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耀眼的，無論何時，我會和你一起面對。”

秦蓁聞言，靠在了程煜的胸膛上，低垂的眼眸掩蓋住心中的情緒，她問道：“若我沒有那麼耀眼呢？”

程煜有些奇怪，以前的秦蓁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再說無論她耀眼還是不耀眼，在他心中一直是耀眼的啊。他鼓勵道：“怎麼會呢？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秦蓁。”

可是這話聽在秦蓁的耳裡，程煜還是喜歡那個閃耀的秦蓁，她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下來，就讓她短暫性地沉溺在他的懷抱中，等到夢醒了，她會将一切都藏起來。

寒風凜冽，連樹都凍得縮起來，可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卻覺得無比溫暖，若不是程煜的手機響起，他們還不知道要抱多長時間。

手機響起的那一刻，程煜的臉色如鍋底一般黑，若不是秦蓁催促他接電話，程煜可能等到手機鈴聲停了都不接。

從接起電話的那一刻，程煜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差，等到程煜将電話挂了，秦蓁問：“怎麼呢？是橘寶出什麼事了嗎？”

除了橘寶，她想不到會有什麼事找他。

程煜語氣硬邦邦的：“沒有。”

“那怎麼呢？”沒有的話，他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

程煜神色微妙，秦蓁一瞬間福至心靈：“橘寶找到了是嗎？”

“嗯。”程煜悶聲應道。

“那你——”怎麼不高興？後面的話秦蓁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突然想到可能是這通電話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她有些不确定，試探性地說道：“好久沒來瀾城大學了，要逛一下再走嗎？”

“好啊。”程煜立馬應道，嘴角微微上揚。

秦蓁默默地想到，還真是這樣。

兩人靜靜地走在校園裡，沒有人講話，可秦蓁竟覺得十分的舒服放松，就好像兩人已經在這裡走過好多好多年了，不用特意去講話，隻是安靜地走着就能感受到一種溫馨的氣息。

可惜地上沒有樹葉，不然她就可以踩上去了，“咔嚓咔嚓”的聲音一定很好聽，秦蓁的心态越來越放松，路旁有一個窄窄的台階，隻夠一隻腳站上去，她就這麼站了上去，另一隻腳懸在空中，張開雙臂，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程煜看她走得搖搖晃晃，皺眉道：“你小心點，要是摔下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