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要怎樣?他不太了解。
江琅幾乎被他的遲鈍氣笑了,“為了送你回家,我淋成這樣,雨也沒停,你不該請我上去避雨?”
容昀樞認真思考片刻,覺得正常的交往禮儀的确應該如此。
這也不怪他,以往該做什麼都有劇本安排。江琅本來也是劇本中的人物,交流方式自然隻能按照劇本演。
符合邏輯,不會崩人設。
他看了眼一身狼狽的江琅,“要不,你到我家去換身衣服?”
江琅卻又抱着雙臂,挑了下眉,“深更半夜的邀請我一個陌生男人上去,江琛不會允許吧?”
容昀樞:“不算陌生吧,你是江琛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弟弟了。”
江琅嗤笑一聲:“弟弟?”
容昀樞:“不,不是嗎?”
“是,那,昀樞哥,走吧。”
“你叫我哥?我好像比你小幾個月。”
“不然呢?叫你嫂子?”
“嫂子”二字被江琅含在嘴裡,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容昀樞覺得自己如果應了,下一秒迎接自己的會是很可怕的事。
他有點慫,點到應道:“哥就哥。”
“走吧,昀,樞,哥。”
江琅擡手拎過容昀樞手中的頭盔和背包,腳步一轉就往單元樓走去。
容昀樞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想了想,還是把那束被大雨打得凋零的藍色桔梗花帶上了。
這麼漂亮的花,他想留下。
***
暴雨打在車窗上,噼裡啪啦的,密集的雨點很快模糊了窗外景色。
江琛拿起手機,指尖懸在通話鍵上方。正準備按下時,他瞥見車窗倒影,意識到車上還有旁人,便發了條消息過去。
江琛:[到家了?]
幾分鐘過去,那個總是第一時間回複的頭像依然毫無動靜。
第二次。
短短一天之内,容昀樞第二次沒有及時回信息。
江琛眉頭微蹙,心中泛起一絲不悅。
“江琛?”
江琛回過神來,看向童書言,“怎麼了?”
童書言:“往前再開幾分鐘就到博雅了吧,可惜下雨了,我還想看看博雅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呢,我聽唐駿說擴建了新校區,也不知道我們常去的小吃街還在不在。”
“不清楚,很久沒去過了。博雅新校區的話,等過段時間校慶,你可以作為成功校友進去看看。”
江琛又瞟了一眼手機,還是沒看到回複。
“我算什麼成功人士?”
外面的溫度驟降,車窗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童書言在車窗上畫了個微笑熊,“阿琛,你看。”
江琛轉頭,看到熟悉的圖案。
微笑小熊曾是他們之間的暗号,貫穿他和童書言的過去。
江琛從小就被當做繼承人培養,最重要的一門課程就是學會控制情緒。他很少笑,也很少生氣,幾乎沒有單純表達情緒的時候。
唯一的快樂,大概隻有童書言來找他的時候。
童書言來找他的時,總是會用各種方式畫一個微笑小熊。他們約定隻要看到小熊,就先笑一個。
江琛笑了,目露懷念。
即使已經過去将近十年,他的身體依舊牢牢記住這個習慣。
“你也還記得,”童書言語氣裡帶着笑意,“總算是笑了,從剛才起,你心情就不好。”
“沒有。”
江琛不覺得自己會因為沒收到回複這種無聊理由,影響到情緒。
童書言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肩,“得了,你瞞得過别人,可瞞不過我,從開始看手機時,你情緒就不太對勁,短短幾分鐘,你看手機看了起碼有七八次了,在等什麼重要的人回信息?”
江琛把手機放回口袋,并沒有回答,而是說:“聽說你這次接受了海城大學的邀請,客座教授,符合博雅邀請成功校友的标準。”
他選擇繼續之前的話題,禮貌而冷淡,瞬間打破才剛剛升騰的暧昧。
“成功嗎?在不相幹的人眼中看起來是這樣,什麼新銳鋼琴家,炒作而已。”童書言有些惆怅,歎了口氣,“在你看來呢?”
江琛沒說話,而是按下了音樂播放鍵。
悠揚的鋼琴曲流淌而出,讓車内奇怪的氛圍變得輕松些許。
童書言眼睛一亮,“你喜歡這首曲子?”
“嗯,最近常聽,比較放松。”
“聽到你這句話,帶來的成就感比那些什麼媒體上的通稿誇獎大多了。”
江琛有些不解:“嗯?”
童書言翹了翹唇:“謝謝江總喜歡我彈的曲子。”
“是昀樞設的歌單,他咖啡店用的也是這個。”江琛語氣冷淡,帶着幾分刻意。
童書言聳了聳肩,“容先生是開咖啡店的啊,真好,我也想過,相比現在辛苦地到處跑來跑去開演奏會,說不定開個清吧,閑暇時彈彈鋼琴更幸福,起碼不會到現在還孤身一人。”
“你們不一樣,他是适合安穩生活的人。”
童書言:“江琛,你想要的,就是這樣安穩像白開水一樣的未來?”
江琛對上童書言的眼睛,又很快移開,看向窗外的雨幕。
“是。我的未來已經規劃好了,安穩,沒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