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領蔣在野上樓的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人。陌生的房門内偶爾會傳來迷幻搖滾樂的聲音。蔣在野和别的小狗不一樣,他情緒很穩定,始終緊緊跟随在奚越的一側。
但進了宿舍,封閉的安全的環境,立馬暴露出難馴的野性。
“進來……唔……”
和每一次的“No kissing”一樣,蔣在野簡直聽不懂人話。
奚越剛擰開鎖,蔣在野就飛快地從門縫裡擠進來,趁他不備把他按在牆上。沒有預想中的疼痛,男孩的手掌在他的背上墊了一下。
這個吻并不像奚越預料的那般火熱。它裹挾着布魯克林海運碼頭的風,和全城的大雨,有一種不符合蔣在野年齡的冷硬。
奚越嘗到了薄荷青草味,應該來源于某個運動品牌的洗護二合一。
黑暗會放大欲望,氣息交換是非常愉悅的事。所以奚越這一次沒有掙紮。他的唇齒很容易攻陷,他在默不作聲地享受。
蔣在野的吻非常笨拙,像大型犬科動物,用舌面舔舐,用犬齒撕扯。奚越全部溫和地接納,這樣的回應令蔣在野倍受鼓舞。
于是他轉而向下,去親奚越的脖子。手也從背後抽出來。
奚越仰起脖子,背後是門闆,沒有地方可以躲,他轉而采用懷柔政策,手臂擡起來,勾住蔣在野的脖子捏了捏,又呼噜他的頭發,最後摸了摸他的耳朵。
“Zane,你不可以這樣。”青年壓抑着喘息,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把我弄疼了。”
蔣在野使勁掐他大腿肉,奚越覺得他膝蓋兩側肯定青了。
“不嘛,可以的……”
“不可以。Zane,我說不可以。”
蔣在野真的停了。
他沒有立刻退開,但動作确實停了。又粗又硬的頭發硬要埋在奚越的頸窩裡。
“Hey,no sneaky licking!”
“Fiiiine...but only if you promise not to taste too good.”
懲罰他亂吠,奚越警告地擰了擰他耳朵,告訴他不聽話會被扔出去。
等兩人的呼吸都平複下來,奚越擡手把燈按亮。
“蔣在野,你先去……這是什麼?”奚越看着被舉到面前的塑料袋,塑料袋完全擋住了蔣在野的臉。
蔣在野晃了晃塑料袋,拿低了一點,讓奚越看裡面的東西。
“哥哥,我不是空着手來的。”他說。
·
奚越側身在鏡子前照了照,果然,大腿外側的肉被蔣在野掐青了。兩邊都是。
蔣在野無辜地說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手勁很大。
“力氣大就去工地上搬磚。”奚越把脫下來的大衣放到臂彎,打算挂回衣櫃裡。見蔣在野在四處打量,他再次強調,“不可以亂跑,你渾身都在滴水。等等我給你找件衣服。”
“好的哥哥。”蔣在野乖乖答應。
奚越朝卧室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着單手插兜朝他挑眉的蔣在野,若有所思。
“怎麼了?”蔣在野問。
“蔣在野。”奚越說,“不可以凝視我——凝視會把人變蠢的。尤其是男人的凝視。”
蔣在野舉雙手投降:“好,哥哥,我閉上眼睛,不看你了。”他像他說的那樣迅速合上眼,補充道,“是小奚老師自己要在風衣裡面穿短褲。”
又細又直的兩條腿在全身鏡前左搖右晃,白得那麼顯眼,很難不盯着看。
奚越一本正經地反駁他:“家居褲短一點很正常——你們校隊的運動褲也是這個長度。”
“但是你很白。”
“……”
奚越不想和他說話了。
進卧室前,他聽到蔣在野問他:“哥哥,那你有凝視我嗎?”
過了幾秒,奚越突然輕笑一聲:“蔣在野,你不會覺得你很聰明吧?”
說完就合上了卧室門。
奚越把大衣挂回去,在疊衣區翻找。他記得有一次商場打折,他買了幾套換季的衣服,結果有一個越南代工的牌子,尺碼做得特别離譜,T恤穿上成了落肩款,短褲更誇張,直往下滑……蔣在野穿上應該剛剛好?
卧室門沒有關嚴,隻是輕輕合上,留有很大的縫隙。奚越聽見客廳裡窸窸窣窣的動靜,這個聲音他很熟悉,是布料之間摩擦的聲音。
蔣在野在脫衣服?
奚越等了一會兒,才拿着翻出來的大号家居服和幹淨毛巾出去。
蔣在野比他有收拾一點,知道把換下來的衣服搭在椅背上。Hello Kitty洗衣機在轉,快洗模式——好吧,又發現了蔣在野的一個優點,他會用洗衣機,知道把除了皮衣之外的能過水洗的衣物丢進去洗。并且沒有把鞋子一起丢進去。
奚越對他又滿意了一點。
奚越坐在沙發上,給自己被捏——蔣在野堅持隻是捏,不是掐——給被捏青的地方塗了點軟膏。
蔣在野剛剛問自己有沒有凝視他?不錯,會舉一反三。
那不是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