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時他在幹嘛?蔣在野思考了一下,發現完全想不起來。
思維渙散地飛到了校園裡,老舊的宿舍樓,忘了是幾樓的一間他被收留過一晚的宿舍……
蔣在野像是被提醒了一下一樣,茅塞頓開。
他還是想見奚越。
粉色頭發的ABC男孩下車,也不管車有沒有鎖,大踏步朝不遠處的粥店走去。哥大門口中餐廳和小吃餐車都不少,粥是最适合病人的了。
買粥、刷剛弄好的卡混進學校、見到奚越。
然後給他喂食。
蔣在野提着打包好的粥出來,擡眼就看見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鑽進了一輛網約車。
蔣在野:?
他迅速回到車上,跟上那輛網約車。
·
書中自有999、闆藍根、連花清瘟……
奚越一路上聽播客,越聽越精神,下車的時候自覺感冒都好多了。
梁屹川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站在花台邊上,精神得像根蔥,整個人透着股生機盎然的綠,像剛被施了肥似的。
梁屹川問他:“這麼精神呀?在聽什麼歌?”
他注意到奚越戴着耳機。
奚越等他走到面前才摘耳機:“在聽一個講宇宙對稱性的播客,挺有意思的,不過對你來說可能有點難……師兄,你要聽嗎?”
他大方地遞給梁屹川一隻耳機。
梁屹川:“……謝謝,但是不了。”
剛見面就受辱,梁屹川心情變差了一點,決定請前男友吃的人均800刀的法餐打五折,變成普通融合海鮮料理。
奚越對此一無所知。
謝如珪說梁屹川想見他,那就聽梁屹川安排呗。他跟着梁屹川來到停車場,坐上停在這裡的轎車。也不知道停在這裡多久了。也有可能是專門找人開過來的。
奚越沒問這個。
他問:“師兄,可以連藍牙聽播客嗎?”
梁屹川覺得他真的有點過分了。遂拒絕。
奚越隻好陪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主要是梁屹川問奚越最近狀況如何。他多少聽說了一點奚越的事。
“……論壇裡的帖子?不用管,我留着有用呢。”見梁屹川不贊同地皺眉,奚越解釋道,“那種很離譜的已經删了,而且沒什麼追究的意義。有一些是我特意留着的。”
“随便你吧。”梁屹川知道他很有主意,轉而聊起别的話題,“感情生活呢?”
奚越怔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梁屹川會問得這麼大方。他自己其實還有一點淡淡的尴尬情緒呢。
“你很驚訝。”梁屹川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我早就想開了,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回到最開始的相處模式——所以和師兄講講,進展如何了。”
梁屹川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個幾年前認識的時候,細緻妥帖地關照他的學長。
在稀裡糊塗的錯誤的戀愛之前,他們的關系就是互相信賴的、給予支持的(除了期末作業)。
“進展就是……”
巨大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奚越的陳述——為了防止他連藍牙強行上物理課,梁屹川自己連了車内藍牙。
是謝如珪打來的,問候了一下兩人。
梁屹川這才知道奚越感冒了。
“我有一點感動,所以我決定,還是請你吃那家人均800刀的法餐。”
“什麼?”
梁屹川提前訂了位置,不過大中午的,哪怕是臨窗的好位置,也沒什麼風景好看。
兩人吃飯相當随和,專注美食,順帶聊天。
話題又回到了奚越的感情生活上。
梁屹川問他:“我太好奇了。有照片嗎?”他頓了頓,“你那個情況,小奚,我以為要很久很久之後,或者某一天你告訴我你吃了什麼特效藥再也不被情緒左右了,然後你才會喜歡上什麼人。我沒想到這麼快……”
允許追求——在此之前,隻有自己拿到過入場券。或者說不是拿到入場券,而是他以為他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奚越是這個年代少有的有信仰的人。喜歡上他真的太容易了。
梁屹川的話裡倒是聽不出什麼遺憾,大概像他說的那樣,他已經釋懷分手的事了。
隻是話語中難免帶了點不肯屈居人下的傲氣。梁屹川同樣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在感情上受挫過一次,他歸結為奚越的情況太特殊了,他理解——不得不理解。
然而現在出現了這麼一個人,居然那麼快地就做到了他無法做到的事。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
“有啊,我找找哦。”奚越回答道。
剛好昨天,他抓拍了幾張蔣在野,但是如果要拿給梁屹川看的話……奚越覺得抓拍的照片有點不合适。
從油管上拿?好像太誇張了。有一種在炫耀“我有個朋友是網紅”那種自己不行的奇怪的感覺。
奚越點進蔣在野的朋友圈看了一下,沒有照片。
幹脆問他要張生活照吧?随意一點。
他給蔣在野發消息:你有沒有生活照呀?
蔣在野居然秒回了:要什麼樣的生活照?
Xylon:随意一點,那種随便拍的。
他沒說要來幹什麼,蔣在野居然也沒問,隻給他發了一個“OK”,說他現在馬上拍一張。
奚越對梁屹川說:“等一會兒吧。”
梁屹川颔首。
兩人又聊起了别的話題,聊到梁屹川這次來美國,是決定加入朋友的初創公司。他朋友的公司在洛杉矶,主要是做寵物芯片方面的業務的,其中很重要的一塊就是衛星定位,由梁屹川負責。
奚越學術腦上線,正要對此發表重要意見。
手機振動——蔣在野回他了。
奚越拿起手機查看——一分鐘後他将慶幸這個決定,慶幸自己把手機拿起來,而不是平攤到桌上,或者更傻地邀請梁屹川湊過來他們倆一起點開看。
青年如玉的臉,在解鎖屏幕,看到聊天框裡的縮略圖,想也沒想地就點開大圖,然後被泡泡糖粉震撼了一把之後。
一點一點、肉眼可見地紅成了番茄色。
——蔣在野給他發了一根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