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搖了,逐漸開始理解。
在腦域學的就業前景和薪資待遇面前,必定會有願意冒險的學生。而且學校會定期為腦域學學院的學生提供免費體檢,在檢查出問題後會立刻停止用藥并提供免費治療。可以說這樣的待遇很誘人,既不喪命,還有保障。
然而真的一點壞處沒有?羅彥狐疑地問:“沒有副作用?”
“有,但很正常,胃口變大,食量輕微增加;睡眠質量變好,時間增長。它對我們來說就是額外攝入的維生素,控制在合理範圍不會有危險。學院對我們的體質健康管理嚴格,所以提升半個到一個精神等級不會給身體造成負擔。”
孟安敲着牆上的定期體檢的圖片,邊上還附帶着學校給腦域專業學生的保證書,公章上去的那一刻,這面牆就是學校給他們的第二個可以将它告上法庭的證據。
他們開學的第一課就是在這面牆前,聽院長和校長發誓。當時還人手一張拒絕服用增強劑的表,每個學期開學都有,适合學生反悔。以前入學時簽的人挺多的,到她這屆已從80%降低到40%,聽說最新入學的一屆降到了30%。
“腦域學的教學方式和别的專業差不多,但多了疏導實操。下午上課,我會帶你去看。還有疑問嗎?”
“有,”羅彥卻道,“你為什麼要報考,孟家在圈子裡算不上數一數二,但不至于讓孩子冒險。”
“你調查的時候肯定看過我的背景,所以忽然出現的選擇哪會比早已鋪設好的路更長遠保險。你們所謂的冒險是進入該行業的條件,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何況我确實會是個不錯的醫生。”
其中細節,圈内人想知道确實有辦法知道。她沒再多說,繼續帶他參觀學校。羅彥也多了其他問題,不枉她今天說這麼多話。
“我以為醫院的飯已經夠難吃了,沒想到你們學校的飯更難吃。”
“不要以偏概全。”
沒想到這麼多年,入校第一天必踩雷的規則怪談還沒變。孟安用奶茶漱口,一口不夠又是一口,那股奇怪的味道仍然跟鬼似的纏着她。
“老師,我們來拿結果。”
“嗯,是你能處理的問題,我就不說了。”蔡虞神色異常地拿着檢查結果,往常眼中對學術的狂熱在今天變成殺氣。
上次出現這種表情好像還是自己讀大學的時候,孟安想。當時那節公選課上,蔡教授拍着桌子,大罵被丢到太空監獄的學術垃圾。六十來歲的人了,面部通紅,讓怒發沖冠具象化。
忽然,她想起來在哪聽過給羅彥手術的醫生的名字,丁魁,不就是這個學術垃圾嗎,難怪這麼生氣。
看着67%的鍊接度,無二次手術可能的結果,孟安偷偷觀察蔡虞的表情,“我要是搞不定,您不會罵我是學術垃圾吧。”
“不會,”蔡虞迅速否認,“你搞不定是經驗不夠,努努力還是可以的。總之我還是那個建議,搞好關系。醫患關系不太适合,你們就當朋友處,相互了解了解,多點信任深層疏導會容易點。那個資料你自己拷貝一份帶走,我等下還有課,快去快去。”
學生走遠,蔡虞拉着羅彥站到外面,腦子裡裝的全是知識和經典病例,沒有羞恥心可言。好在他還知道病人有,不至于太直接,但也是一點都不委婉。
長長的話從耳朵進入腦子,然後在腦子裡炸開。小心思被發現的羞恥令血液沸騰,羅彥滿臉通紅,雙手緊握。
誰,誰可以管管他!
“兩個有我名字縮寫的文件夾我都拷走了。下午疏導實操,你拽我幹什麼,話還沒說完呢,不是你要看的嗎?!”
“忽然不想看了。”
不穩的心跳被腳步聲淹沒,骨節分明的手隔着衣服抓住主治醫生的手腕。窗外的風邀請自由的花瓣,跳了一支特别的舞。
楊夢清最後的學生站在遠處,如同當年的她一樣對自己的學生充滿期待。
“記得再帶來給我檢查一遍。”
“知道,老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