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撓額頭，忽然不清楚這次野炊是為什麼，比賽嗎，那她是裁判？

“别光看，自己也試試。”蕭榮枝挽住孟安的胳膊，比起看她們打麻将對帶年輕人逛逛更感興趣，“我帶你去體驗一把。”

孟安有些猶豫，而孔雪對上她的目光後，從容，口齒不清地說：“我是來蹭飯的，流程都熟，不用管我。”

“······”

她被阿姨帶走。

河流此時已至眼前，清澈不見底，靠近岸邊的水裡飄着水草。羅董事長和善地示意她到身邊坐，教她該幹什麼。

她模仿羅知行的動作，第一次鈎住帽子，差點自缢；第二次抛到眼皮子底下，被躲在那裡的魚嘲笑；第三次蕭女士上場，幫忙把預購抛至合适的距離。

她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會了。”

“嗯。”孟安摸摸鼻子，不見多少情緒。

作為新手，失敗比成功的機率高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至少她現在是這麼想的。

“大概要等多久？”

“不好說，有可能下一秒，有可能今天都釣不到。”

羅知行所在的位置離老年組和年輕組有點距離，除了水桶和魚餌，身邊沒有其他東西。他的娛樂項目就是看别人釣魚，順便釣條魚取悅自己。

不過今天先釣到的魚的應該是她。

感受到魚竿多出的重量，孟安立刻收線，但收得手忙腳亂。蕭榮枝和羅知行看這魚不小，正準備幫忙呢，人就掉下水。

“······”

她簡直就是來受難的。

沖刺而來的活物撞擊她腰部，一個重心不穩她摔進河裡。河水浸透的衣服沉甸甸地挂在身上，鏡片挂着水，仿佛世界再晴天下起大雨。

接住飛盤的寵物不知所措地站在岸邊，站在雨中，終于意識到自己撞飛了一個人。它的主人更是狂奔而來，不停道歉，請人去房車上洗澡換衣服。

郊區有租借房車的地方，正好他們來時就租了一輛，正停在天幕旁邊。因此孟安拒絕對方的好意，負重朝他們的房車走。但沒有人帶換洗衣服，隻有東拼西湊來的整套服裝，等機器烘幹自己的衣服。

寬松的外套，寵物主人贈送的短出一截的褲子和一次性拖鞋。内裡則空蕩蕩，好像棉花被掏空，她隻得倚在窗邊，看他們處理釣上來的魚，時不時接過烤好的食物，幫忙洗個菜。

明明才見面，他們就已經找到合适的社交距離，和諧的，舒适的。羅彥也表現得更加鮮活，說話變得多，表情生動，看起來是時候來個全身檢查。

忽然，手機振動聲引起她的注意，手指沒有猶豫地滑向接聽鍵。

“嗯，”耳朵聽完那頭的聲音，孟安眺望遠方，找到朝這邊揮手的人，餘光還看見車下熟悉的腦袋，“我跟他們說，你過來。”

等電話挂斷，一直站在旁邊的李不畏好奇地問：“你和家裡人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你偷聽？”

“我一直站在這裡，你不願意，我也聽不到啊。”他無辜地攤手，将剖開肚子的魚交給她。

被曹競教育的時候他就看見那家人在遠處組裝露營工具，看樣子隻是雙方單純選在同個日子。他選擇不說是不想打擾她，沒想到他不打擾，别人可不會裝看不見。

所以他們的關系到底好不好，他挺想知道。

關于這個問題，孟安也想了想。

從記事起就在C033星的孤兒院，沒有孩子的年邁夫妻資助她讀書。她被認回的契機是高中到藍星上學，某天放學被孟婌堵在教室裡，問多少錢能讓她離開。

挺莫名其妙的，被堵的是自己，哭的卻是她。一個人闖隔壁學校，保安不讓進就翻牆。校服背後被鈎破，落地摔在地上，膝蓋和手臂有擦傷，狼狽得還以為是她欺負她。

可能見她不說話，以為自己沒聽清，孟婌還又問一遍，所有的現金塞她手裡。

C033星，四季中冬季最漫長，離藍星最近的星球。人類在那裡建設發展，作為與星際友好交流的中轉站。它的旅遊業很發達，基礎設施建設先于藍星，教育資源的分布卻和孟安對未來的規劃有出入。

因此通過競賽通過申請後，她果斷動身。她的車費是學校給的，學雜費是學校免的，憑孟婌當時的零花錢，根本不能讓她回去。

“不清楚你們怎麼說，但我和他們不好不壞。”

“誰撒的胡椒粉，阿嚏，阿嚏！李不畏你還笑，八成就是你。”

風吹飛灑在食材上的胡椒，站在烤架前的人噴嚏連連。

孟安和衆人笑着，覺得這野炊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