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當時腦子裡全是終于可以睡個好覺。”
孟安看着他的眼睛,确實沒有偏執情緒。她又伸出手,讓羅彥把手放上來。
一絲幾乎沒有存在感的精神力經過肢體接觸不斷深入,在腦域附近徘徊,帶着引誘的意味。而經過這三天的精神力控制訓練,羅彥的精神力沒有爆沖,而是同樣小心翼翼地伸展,有點可憐巴巴挽留的意思。
精神力的主人當即把那縷精神力留下,又用另一隻手握住對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幸好,還以為是疏導上瘾,原來隻是單純地精神力在耍流氓。
“研究表明疏導師可以通過肢體接觸安撫患者情緒,你可以嘗試進入我的腦域圖景,接受被動疏導。”
“你确定?”
“不要太過分,疏導師都會同意。”孟安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随即閉上眼睛。
秋風中屬于冬季的寒意在進入她的圖景後消退,春季的夜晚有着蟲鳴。藍色的月亮半個身子躲在丘陵後,因為陌生人的第二次出現,另一個月亮高挂空中,散發柔和的黃色的光。
這次羅彥選擇慢步,跟随在風的後面,尋找上次沒有看見的小屋。
圖景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内心,他好奇這次能不能看見孟醫生的另一面。
與此同時,孟安站在上次消失的位置,由于這次不是疏導而被寒風摧殘。
暴虐的風吹亂她的頭發,單薄的睡衣抵擋不住冬季的寒冷。她快速跑到風吹不着的角落,觀察起被冰凍住的古堡。
冰将它保護得特别好,小偷都找不到進去的辦法,但冰似乎不喜歡眼前的地窖。
地窖的門是木頭做的,插銷不知所蹤。本該漆黑的内部居然有亮光,那光在抖動,似乎是火焰。
孟安管不了那麼多,直接闖進去。
哒,哒,哒……
風聲離她越來越遠,光亮離她越來越近。狹窄漫長的地道留住熱氣,溫暖四肢百骸,她不禁加速,奔向未知的亮光。
霎時間,她回到了别墅二樓,位于走廊盡頭。
她意識到水晶球裡的别墅本就是羅彥圖景的标志之一,被大雪覆蓋代表的是被寒冬掩埋的圖景。
那雪人和孤獨的樹代表什麼?
柔軟的地毯擦去她腳上的雪水;通往一樓的樓梯整齊排列,供她行走;獨自吟唱的鋼琴今天沒有工作,反倒是被挪到牆邊。
孟安将沙發上的毛毯披在身上,靜靜坐在落地窗前,等待羅彥的精神力穩定,讓自己看見雪下藏着的東西。
然而比真實來得更早的是羅彥的記憶。
蔡虞教授帶她參加過一場特别的研讨會,隻要所說有概率,衆人就敢以它為中心持續延生。
其中有教授提出圖景折射,意思是當腦域與容器的鍊接度超過一定值時,人們可以通過容器看見容器所有者的圖景特征、情緒甚至記憶。但鍊接度高意味着腦域未“完全”分離,患者将面臨精神力等級降級失敗,精神力暴動等死亡風險,所以其他的專家認同他的觀點,卻無法證明,因為在他們窺見一角前,患者就會死亡。
陰差陽錯中孟安竟然成為離假設最近的人,看見投影站在落地窗前,低頭望着什麼。這讓她想起總裁辦公室,羅彥這個角度剛好看見樓下的街道。
雖然不厚道,但她沒有驚擾圖景的主人,讓對方無意識地放完所有畫面。
就見他表情嚴肅,說着和她有關的事。
“媽,您最近有聽到關于孟家沒有?”
“沒聽到诶,你問這個幹什麼,孟家借着孟安的關系找你合作啊?”
“孟家公司前段時間搞砸了一個大單,聽彭朗說損失比看起來大。董事會那邊肯定要交代,孟家要怎麼做,不好猜。其他人無所謂,孟安是我的疏導師,這種時候被扯進去,我們很難辦。”
深邃的眼神看向樓下,已然有了應對措施,不過是想再要蕭榕枝和羅知行的态度。
對面沉默片刻,表态道:“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資源。這年頭腦域科醫生難得,要想留住,條件就要開得好。我也太久沒有活動了,是該出去走走。你也多動動,把人家保護好了···還是要和她說,别被當作壞人,連累我也當壞人啊,你有沒有在聽啊?”
“有,在想還能開什麼條件。”
羅彥捏着西裝扣子,看這個動作應該是半坐在辦公桌上。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帶着看不懂的情緒。
孟安始終不懂這所謂的圈子的運行規則,可知道一個人擁有的足夠多時,他要考慮另一個人夠不夠貪心。
孟志遠貪心,柏甯貪心,她的不貪反而讓三人關系保持微妙的平衡。
那麼現在,她必須考慮一下了。
歎氣聲在别墅内回響,她沒想到才回來就要再次規劃未來。
曾經,她規劃過兩次。在孤兒院時,她為了獎學金去藍星。在親子鑒定出來時,她決定用一個身份換三個人的未來。
現在,她在想逃去别的星球的可能性大,還是化被動為主動的可能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