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呈又緩緩向前走幾步,開口:“我的建議是回完電話後把工作交給你員工,好好休息。”
方數則微笑着點了點頭回答他:“好,聽你的。”
這回答讓喻呈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不爽,他這說得好像兩個人真有什麼關系一樣。
喻呈瞪着方數則想要反駁幾句,但對方已經撥通了号碼,無奈之下他隻好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算了,不和病人計較。
方數則這個電話時間格外漫長,中途跑腿已經将藥送了過來,喻呈還把溫度計塞到了方數則的腋下。
他又去解開了一瓶水放在床頭,方數則終于講完電話了。
喻呈正想告訴他把溫度計拿出來看看溫度,床上的人卻又不知道點開了手機上的什麼軟件噼裡啪啦操作着,喻呈隻得忍下。
又等了一會兒,這人好像沒有能忙完的時候了,喻呈咬牙切齒道:“你忙完了沒有?”
聽到他的疑問方數則終于把手機關上往旁邊一扔:“忙完了。”
“溫度計拿出來我看看。”喻呈手心朝上,手指向上招了招。
方數則很聽話的将溫度計遞了過去,乖巧的看着他。
他大多數情況下的表情都是淡淡笑着,這樣瞪大眼睛瞅人的樣子顯得有點乖。不知道為什麼喻呈心裡隐隐有一種想要捉弄命令方數則的感覺,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接過溫度計後上面的記數吓了喻呈一跳,體溫竟然已經飙到了40度,難為方數則剛才還能口齒清晰邏輯嚴密的和人交流了。
還用的英語!
創業之人恐怖如斯。
“你快喝藥吧,再不喝燒傻了。”喻呈麻溜的動作起來,找到醫生說的高燒可以用的藥物,幾種藥按照劑量都扣了出來放在手心,朝方數則遞了過去。
看方數則倒進嘴裡,又把開過口的礦泉水遞給他。
看着病人乖乖喝完藥之後,喻呈又命令對方躺下,生了病的人一一照做。
喻呈很是滿意,沖床上的人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你不睡嗎?”喝了藥的人還是不老實,沖着喻呈的背影問道。
“還有一間房,我過去睡。”喻呈回答他。
床上的人又支起來了一些,仍然擺出一副很委屈的神情:“不能一起睡嗎?”
喻呈忍了忍沒有笑出來,但還是轉過身看着方數則:“你生病了,傳染給我怎麼辦?”
“感冒會傳染,發燒不會。”喻呈也說不準這時候方數則的腦袋轉的是快還是慢了,這句話說得一字一頓的有些呆,但是邏輯拐彎上又轉的很快。
總之喻呈被他逗樂了,告訴他:“你出汗了,我去拿毛巾給你擦一擦。”
“哦。”方數則放下心來:“那你快點回來。”
明确指出要人陪的方數則倒是少見,喻呈有些新鮮,耐着性子又回答他:“好。”
可能是藥效起了作用,喻呈濕完毛巾回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睡着了,呼吸很均勻。
他額頭上有一層薄汗,喻呈拿着毛巾在他的臉上輕輕點着。
外面的天色有些發亮了,微弱的晨光灑在躺着的方數則臉上,印出他的疲憊和脆弱。
喻呈想起來從前上學的時候,因為方數則總是維護他,周圍的人從欺負他一個變成欺負他們兩個。
慶幸的是在體檢的時候測出方數則Alpha信息素很純,規格很高,也就是說基本上誰想用信息素壓制他是做不到的,但他想用信息素壓制别人倒是輕而易舉。
也就沒有人會想不開去對方數則動手,連帶着也不去對喻呈動手。
但或許方數則看起來脾氣不錯,他們還總是會對他們兩個做一些在方數則看來可能根本不算欺負的小伎倆。
因為方數則在看到課桌上、書本上那些污言穢語的時候微微皺眉總是不會超過五秒,像是在辨認寫的是什麼,随即就不管他繼續上課學習。
在看到自己和喻呈桌子裡被放了一些譬如死老鼠、破舊的髒衣服的時候,很精準的找到放東西的人還回到他們面前再說一句:“同學,你東西掉了。”
又或者别人用什麼不好的言論讨論他,甚至被直接指着鼻子罵“攀高枝,勢利眼”的時候,仍然能和顔悅色對張口就是造謠的人說“話可不要亂說哦,我會攀高枝,難保不會把你送進去。”
那時候被孤立被傳謠言其實喻呈是有些難過、心裡不舒服的,卻被方數則這樣四兩撥千斤的行為感染到,自己也覺得好像沒什麼了。
方數則總是這樣,除了在他家裡的時候,好像什麼問題都能很簡單的化解掉,也就很少能看到他這樣脆弱時刻。
喻呈在晨曦下伸手,用手背摩挲着方數則的臉頰。
感受到動作,本來閉着眼的人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手從被子中拿出來握住喻呈正在動作的手指。
“抱歉。”床上的人像是不清醒,眯着眼看向喻呈。
“我會證明…我會證明的,喻呈。”床上的人喃喃道,像是夢語。
證明,證明什麼呢?
喻呈也不知道。
說了這樣一句之後,高燒還沒退的人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