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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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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瑟有點緊張,雖然提前得知了考試内容,但當樹林裡腐敗潮濕的氣息透過皮膚沁入身體時,她還是起了雞皮疙瘩。

在那個僅存于記憶中的哈弗諾姆中,階位6的她要先經曆兩天整的校内車輪戰,才能給校委會提交自己的課程論文,開啟升階判定,離開這個位面。

而現在,哈弗諾姆的要求隻是【獵殺魔獸】,不設限,沒有上限,同樣,沒有下限。

‘哈弗諾姆沒有山,【學校】沒有山’這是葉瑟的認知,正如‘【學校】沒有魔獸’

可此刻她行走在山野,所求是獵殺魔獸。

踏入山林的那一刻,魔力的感知便被積壓,在魔力的反饋中,西南方是任何魔法師都難以忽視的,巨大的障礙——位于森林中心的迷霧區。巨大的能量輻射影響了葉瑟的感知,魔力反饋和眼睛看見的偏差讓她止不住的犯惡心,所以她不得不分神壓抑自己早已習慣四散的魔力流。

會長作為敏捷最高的劍士自然是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米德萊特是他們需要保護的治愈師,因此現在葉瑟在隊伍的末尾。

樹木,樹木,樹木,數不清的樹圍繞在她們的周圍,高大的樹木遮蔽了陽光,使人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速。葉瑟低頭看着腳下被前人踩到的草地,不一會兒濃厚的墨綠色團就侵蝕了現實,她隻能擡起頭,觀察着身邊身邊平平無奇的樹木,又因為沒注意腳下,被凸起的樹根絆到。好在她很快站穩了腳,沒人注意到她在隊伍末尾的小動作。

體内的魔力被影響的厲害,葉瑟并不想因為自己拖慢隊伍的前進速度,相比之下走在前面的米德萊特倒是沒什麼反應。

在不斷切換的樹木和魔力團中,她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嘔吐欲望便再一次湧上來了,葉瑟捂住嘴,拼命壓抑着反湧到喉嚨口的東西。

等到那陣猛烈的嘔吐感被壓抑下去時,重新睜開眼的葉瑟愣住了。

肮髒的泥水把腳浸濕,半人高的草叢遮蔽着視線。

不是山上?她在哪兒?

“班長...”葉瑟順着聲音回頭看過去,不知所措的米德萊特在她身後十米開外的地方,但總覺得有點微妙的怪。

沒做多想,葉瑟趟着水走向她問道,“沒事吧。”

米德萊特卻聲音慌亂地幾乎是尖叫出聲,“别過來!!!”

她的尖叫讓葉瑟止住了腳步,看到已經陷進去了點的地面,她慌亂地拔出了腿。

等葉瑟看清楚米德萊特的狀況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現在在沼澤裡,而米德萊特的雙腿都已經陷進去了,難怪剛才葉瑟隻看到了米德萊特的頭頂。

米德萊特以驚人的速度下陷着,葉瑟現在已經需要微微下移視線了。

看着沉默的莫娜,感覺到自己大半條腿都被泥巴浸染,米德萊特想起了那時候看過的小說:通常小說角色陷入沼澤的時候,隊友都隻能束手無策的看着她下沉,然後帶着悲痛繼續前進。

現在她成了要死的那個。她該留下什麼樣的遺言呢?

可她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了。可現在還沒畢業,她又要死了。

米德萊特想着想着,忍不住淚眼朦胧的起來。但她又不想在班長面前出醜,她隻好抽噎着對這個大部分時間都不解風情的班長提出她最後的訴求,

“别看我。班長。”

“我還想着,我畢業以後要去看看魔界的海。我室友說過她最想去看的就是魔界的樣子,因為她聽說和馬蘇裡拉大陸的景色很不一樣。”

“我還沒去北方公國看過雪山,我同桌和我說過她…他的城邦是造在雪山腳下的,到了夏天的時候山上也會積着雪。他睡着之前,求我帶一捧雪回家的。”

“我那時候還想着,既然是我活下去了,我要替他們繼續活下去的。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班長,這些任務可以交給你嗎?”

“我沒有别的願望,請你替我向神忏悔,她的信徒沒能履行承諾,在這片大陸散播她的光輝。”

“我是不是要死了...班長”

金發聖女哭的很大聲,葉瑟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像是倒豆子一般的話,直到她抽噎着問出這個問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米德萊特是在托付遺言。

一時之間葉瑟有些哭笑不得,她隻能捂住臉盡量遮住自己的表情,然後用土屬性的土地固化疊加風精靈的加護和樹木蘇生把米德萊特從沼澤裡拉出來。

等到水精靈給她祝福清潔了身體以後,葉瑟才拍拍米德萊特的肩膀,忍住自己的微妙表情,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勸誡,“米德萊特,下次我們别把小說故事當真。好嗎?”

看到臉色漲紅的米德萊特,葉瑟在心裡歎了口氣,擡頭看向羞恥到慌亂了的她,等到她恢複冷靜,才鄭重地有力地擁抱了她。

葉瑟不知道米德萊特口中的室友和同桌是誰,也不知道那個班長是誰,但葉瑟不會忘記自己睜開眼後的血色記憶。她隻能用這個笨辦法安慰她。

葉瑟輕拍着她的後背,沉默中,等着她真正的恢複冷靜,米德萊特在短暫的失神後,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手裡的衣服。

在很長的沉默後,米德萊特壓抑的哭聲傳了出來。

哭聲停止後,米德萊特沒有松開她,隻是自言自語般地輕聲說道,

“都過去了,對嗎?班長。”

她沒想要她的回答,所以她自己回答了。

“班長。我知道。都過去了。”

葉瑟明白,米德萊特并不想。

以及...

她們鬧出的動靜并不小,可此刻依舊隻有她們兩人在這裡。

那那個人呢...她的室友呢?她去哪兒了!

“我們和會長走散了是嗎...班長。”米德萊特松開葉瑟後,注意到了葉瑟的心不在焉,也立刻反應過來了原因。

“嗯...去找找她吧。”嘴上是這麼說的,但葉瑟放眼望去也看不到任何山脈,所以還有比找人更緊迫的事情,“順便看看哪裡适合過夜,我們要呆五天呢。”

直至天黑,直到升起篝火,直到緊繃的精神抑制不住的沉淪,葉瑟看着跳動的火,眼睛被刺痛

原來,

她們真的走散了。

——————

火焰帶來的暖意堪堪驅散了夜晚的寒涼,米諾斯搓了搓凍的有些發僵的手臂,嘗試和她的隊友展開話題。

對方是隔壁班的東方留學生,名字挺奇怪的,米諾斯和她并不熟,僅僅是勉強覺得眼熟的程度。

偶爾莫娜參加社團活動時,米諾斯會在門關上前掃到這個女人的臉。

米諾斯揚起了自己擅長的笑,她們開啟了毫無營養的廢話。

含蓄的東方人總是不喜歡表達情感,米諾斯聊到手舞足蹈時,對方也隻是一如既往的颔首。

她禮貌地笑,也僅限禮貌。

米諾斯也笑的開懷,她想,

啊…果然是學生會的人啊。

真讨厭。

星星閃爍着所有人都能看得見的光。

今晚就走吧。

讓話題變得更加熱烈吧!

來卸下防備敞開心扉吧!

米諾斯往火堆中添了一把薪柴。

切入的話題毫無疑問是那個人,對于她們而言,能開啟的對象隻有…

「會長」

尼希茨

直到黎明前那顆啟明星出現…

讓我們盡情享受這場狩獵吧!

——————

星星很刺眼。

或許是因為身在曠野。

星光遠比在學校裡更加明亮,她看着遠東明亮的啟明星…看着看着産生了這光是她在神像前看見的聖光的錯覺。

米德萊特難以入睡。

雖然做了分工,但莫娜或許是因為神經過于緊繃,米德萊特在察覺到她抑制不住的困意之後,便好心的給對方施加了昏睡祝福。

在自己的身旁,她呼吸綿長。

透過她的睡顔,米德萊特想起了一張更為稚嫩的臉龐,她的同桌。

或許…她并不那麼喜歡星星?

她小心翼翼地撫開碎發,搓磨着停留在指尖的些許的回憶。

她想起了一雙充滿光輝的眼眸。

伶俐的,狡黠的,絢爛的,短暫的。

她已經永遠失去了的。

或許…有些别的原因。

她的眼眸裡總是盛滿從容,忍不住追着她走。

就是令人嫉妒啊…

明明是她先來的。

所幸,現在她們分開了。

真希望她能死在半途。

啊…光明神會的聖女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那麼…親自送渎神者下地獄,也是聖女的職責吧?

「小偷」

尼希茨

米德萊特看着眼前人的睡臉,忍不住又一次回憶過往。

——————

“請等一等,莫娜同學。”

“呀!在這裡在這裡!莫娜,你可讓我好找!”

她走了。

“席學姐,你打的我背好痛。”

“嘿嘿,我們劍修是這樣的~”

她可以跟任何人嬉笑打鬧。

除了我。

“可學姐你明明說你主修心靈大道…”

“先不扯這個!”

“和我組隊吧怎麼樣!”

“我聽說你拐跑了我的親親同桌,你的隊伍肯定還有位置的吧,把我加上啦~”

又是她……真是陰魂不散。

“抱歉,學姐。我的隊伍已經滿了,塞不下更多的人了。”

“…以及,求你了席學姐,快放我去廁所。好多人看過來了好尴尬……”

“噢…好吧……竟然滿員了,哭。”

“對哦!”那個東方來的野狗裝模作樣了會兒,然後轉過頭向她發起了邀請,“小公主,我們來組隊呗,我看你應該也還沒組隊吧?”

“不用了,學姐,謝謝你的好意。”

當時的美洛蒂沒有猶豫的拒絕了。

她沒多餘的餘力施舍任何一個眼神給那家夥,她隻是看着那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她想要的,隻是那個再也不會回頭的背影。

可她不會回頭了。

她知道。

其實如果不是葉瑟的話,那麼是誰都無所謂。

但她拒絕過學生會的幹預,拒絕的很幹脆。

美洛蒂給了她們機會。

‘既然已經拒絕過了,那麼現在宣戰也是很正常的吧?’擊破對方防禦的時候,美洛蒂有些漫不經心的想到。

抓起對方充滿血污的頭發,強迫席涼和她對視,美洛蒂的腦袋裡突然浮現出了那天她邀請葉瑟組隊的場面,于是她釘住了那隻觸碰過了葉瑟的髒手。

“聽莫娜同學說你主修的是心靈大道?”美洛蒂露出了極為标準的應酬笑容,對她眼前的手下敗将,“那請你聽一聽,我現在在想什麼吧。”

“如果你能猜到的話,我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

“我猜你也想抓住機會去給那條敗犬通風報信吧?”

“比如說這裡其實早就被我提前布置了陷阱。”

“比如說其實聯合王國的小公主并不像傳言所說毫無魔法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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