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東由樹盯着影山飛雄的作業本,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香煙。
她覺得貌似自己家教第一步就撞到了一座大山。
她舔了舔口腔内壁,壓了壓自己想拿出煙點上一根的心情。
再多看兩眼她的厭蠢症要犯了。
伊東由樹其實并沒有什麼耐心去教導一個蠢貨。
自從拿到推薦入試名額之後,伊東由樹的作息就極度混亂。在人前她是勤奮努力一本正經品學兼優的天才學生會會長,在人後她喜歡将自己打扮得誰都不認識然後去燈紅酒綠的混亂中享受感官刺激。
要去做暑假兼職也是騙家長編出來的幌子,她想以這個為借口跑去東京享受自己壓抑許久之後的自由,泡吧認識的道上男友說可以和她同居,他還有隻樂隊可以帶伊東由樹去玩她感興趣的搖滾。
伊東由樹都想好了自己可能會去穿個舌環,臍環之類的,這種位置不會影響她後續繼續裝乖,畢竟雙親希望她之後人生能走向另一個階級過得體面,而體面人是不會讓自己身上出現那些上不了檔次的小衆的象征。
隻是在隔壁影山阿姨詢問她是否願意當她兒子的家庭教師時她又随便改變了主意。
她給沒怎麼相處過的男友發去了分手短信,在對方的追問下隻是道自己又不想去東京住了。
——為什麼?
伊東由樹翻着jump對着宮城縣無聊的天空打着哈欠,她摘掉耳機關掉震得她腦袋都嗡嗡作響的音樂,随手回了那個幾天之前的消息。
——最近喜歡北極了。
男友很快便回複了她。
——……
——我一直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伊東由樹笑了笑。
她确實一直和這個腦子簡單的男友沒什麼話題,他那充斥着暴力耍帥和黃色的腦子也不值得她多言去解釋自己想做什麼,反正隻是她拿來打發時間的無聊樂子。
伊東由樹并不喜歡重金屬死亡搖滾,也對穿環紋身興趣不大,她隻是想做點和平日裡不一樣的事情找點樂子而已。
好像教導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也不能算是樂子。
伊東由樹覺得自己或許是自找了個麻煩。
她打開了窗戶從房間裡探出頭去,對放學歸來的臭臉小弟弟喊道,“影山飛雄。”
隔壁影山家的傻小子擡頭找到了她。
伊東由樹對他道,“去給我買點東西,今天來我這補課。”
十分鐘後影山飛雄敲開了伊東由樹的房門,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包香煙和一瓶啤酒。
在伊東由樹點着香煙時,影山飛雄蹙着眉頭道,“你這樣對身體不好,沉迷下去不會有好結局的。”
她這段時間抽煙很兇。
伊東由樹覺得這是因為她要教一個蠢貨的緣故。
伊東由樹瞥了兇惡表情的小弟弟打開了窗戶,拉過窗簾把自己背蓋上後,趴在窗沿抽完了這支煙。
再回頭時影山飛雄已經坐好開始寫作業了。
伊東由樹眯着眼看對方長得不錯的小臉。
“昨天講得問題今天還記得不?”
影山飛雄點頭,一本正經背完了昨天的知識點。
好呆。
明明長得一張很聰明的臉。
伊東由樹想到對方這些天的豐功偉績,一時間有些頭疼。
她抓過一張草稿紙随手編了一道題遞了過去,“寫。”
不出意料的又錯了。
伊東由樹嚼了又嚼到嘴邊的諷刺的話,不輕不重的說了句,“哇哦,也許你也是個天才呢。”
影山飛雄有些開心,“對了?”
“錯了。”
伊東由樹一巴掌拍到影山飛雄面前,語速又急又快和攻速極快的豌豆射手一樣劈頭蓋臉的給影山飛雄一頓講解,“聽懂了嗎?”
影山飛雄盯着那道題,“嗯……”
他思考着,直到伊東由樹開始翻他之前整理出來的所有卷子,他才又開口道,“……好像沒懂。”
伊東由樹斜眼瞟影山飛雄。
她是自幼聰明到大的家夥,看題目很多時候掃一眼就能得出答案,但要剝開揉碎了去講解又是另一個挑戰了。
她都翻了對方教科書努力表達的簡單明了了,但影山飛雄還是跟脖子以上就是個漂亮擺設一樣。
這時候的伊東由樹是有些兇惡的。
大部分時間她并不能随便傳達這種情緒,要拿到推薦入試的名額并不能僅僅是普通的成績好,伊東由樹在學校裡幾乎是不能有一刻摘掉面具。
而回到家她也一樣,父母不怎麼喜歡她做不正确的事情。
而此刻她身上那份緊繃之下流露出來些許的戾氣,對面前遲鈍注意力全在題目上的少年來說接收不是那麼良好,他把想不明白的步驟拿出來問伊東由樹。
伊東由樹看了一眼,略帶不耐和對方說了她忽略的定理,得到了一個更茫然的眼神。
伊東由樹回憶了一下,慢吞吞放下了眉頭,“哦,你還沒學這個。”
這種對話發生過不止一次。
影山飛雄不是個好學生。
伊東由樹也不是個好老師。
但還好伊東由樹是個腦子足夠靈活的家夥。
多次磨合後她還是找到了适合影山飛雄腦回路的解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