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伊東由樹現在隻覺得對方是因為蠢才對這些事不太敏感。
“你覺得流星好看嗎?”
影山飛雄其實不太懂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他很難理解浪漫主義。
但還是點了點頭,“好看。”
他努力用自己貧乏的詞庫組織語言去描述,“就像看電影一樣。”
“哈哈哈。”伊東由樹不知道是不是嘲笑他,她心情不錯的摸出了煙盒。“不想吸二手煙就離遠點。”
伊東由樹坐在天文館的台階上點着了煙,影山飛雄站在台階下的風口處,看着她指尖隐隐的火光和那搖曳着散去的煙霧。
半晌才道,“你…其實不是路過吧?”
機車停的地方距離居民區還是有些遠的。
“是的。”伊東由樹打了個哈欠,“他們集合的太早了,我在這裡等困死了。”
她沒說她為什麼會停下機車跑到他們家街道的路燈下給他發了那條短信,影山飛雄也就忘了再問。
他看向那輛停在不遠處很帥的漆黑機車。
“這是哪來的?”
以他對伊東家的接觸來看,感覺他們是不會讓伊東由樹接觸這麼危險的交通工具的。
伊東由樹像是炫耀的口吻,“哈哈哈,之前和人打了個賭,我赢了,獲得了這輛車的三個月的使用權。”
“……”
影山飛雄看了那輛車片刻,愈發覺得伊東由樹是個距離他很遙遠的家夥,她身上的一切對影山飛雄來說都是那麼陌生又難以琢磨。
伊東由樹抽完煙往自己身上噴了點去煙味的噴霧,又吹了會兒冷風,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台階下影山飛雄的側臉,他正專注的看着那輛機車,看起來像是在認真思考什麼事情。
伊東由樹直接從台階上跳了下去,穩穩落在了影山飛雄的身邊,笑着問道,“怎麼?你也想學嗎?”
影山飛雄先是低頭看了看對方的腳踝,注意到對方視線的伊東由樹動了動,“這點高度沒事的。”
“哦。”影山飛雄擡頭對上伊東由樹的視線,很誠懇道,“看起來很帥,有點想學,但還是算了。”
他補充道,“我還是覺得打排球更帥。”
伊東由樹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是宮城縣這個小地方也會時不時爆出一兩件暴走族機車事故來,影山飛雄沒有時間也不想做有風險的事情。
涉及到排球相關的事情,影山飛雄總是自律過頭了。就像他平日裡總會拒絕垃圾食品,說得也是會影響健康,他打排球得做好身體管理。
她不由感歎,“你可真喜歡排球。”
“嗯,”影山飛雄回答得仿佛在婚禮上宣誓一樣,“我會打一輩子排球的。”
伊東由樹笑了笑,沒有将對話再繼續下去,“走了。”
她其實不太明白這種專注的投入一切的喜歡是什麼感覺,對伊東由樹來說世界是那麼寬廣,她覺得什麼都可以嘗試一下去尋找一下樂子,像影山飛雄這樣年紀輕輕就把自己拴在一個領域早早就困住自己的行為,對她來說實則有些難以理解。
他似乎做什麼出發點都是為了更好的打排球。
年紀輕輕就步入了内心的衰老呢。
伊東由樹對坐上來的影山飛雄道,“放心好了,我會開得很謹慎,畢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暴露了我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沒有擔心這個。”影山飛雄低聲道,“我隻是在想由樹姐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好像什麼都能做得很好。”
伊東由樹心情很好,臭不要臉的開始自吹自擂起來,“那是當然了,畢竟我是天才嘛。”
“由樹姐,之後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影山飛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問這個。
伊東由樹微愣,她不清楚怎麼話題就變成這種青春八點檔,但意外的發現面對影山飛雄時,這個問題自己竟然不能第一時間給出一個很精準的回答。
“啊,”她丢下那些模糊不清的感覺,一邊戴好頭盔,一邊漫不經心的按照标準答案回答道,“就成為那種大家所想的那個樣子吧。”
影山飛雄卻十分肯定的否定了他。
“你不會的。”
他不懂伊東由樹,但越靠近他越肯定對方并不是那些人口中所描述的類型。
他不擅長總結表達,隻是道,“你會有自己的想法。”
伊東由樹輕笑。“這樣嗎?小飛雄可真懂我。”
“不過笨蛋飛雄對你的未來倒是很明确呢……” 她停頓了一下忽然道,“你打排球應該很厲害吧?”
“…啊,”影山飛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不過想到伊東由樹平日裡對自己自誇的模樣,于是也認真道,“是的,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那就希望你能一直這麼厲害下去。”
話還沒說完,伊東由樹就發動了機車,飛馳了出去。
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熱愛和才能并不匹配的家夥。
但她此刻希望影山飛雄不會是那其中之一。
……說好了會謹慎些呢?
在這種失控的危險速度下,影山飛雄還是選擇抱住了伊東由樹的腰。
莫名其妙的他将伊東由樹和那劃破黑暗的熱烈閃耀着的流星聯系到了一起。
那是肉眼輕易觀測不到的光芒,而他有幸拿到了觀賞這場奇景的入場券。
或許對經曆了失去了姐姐陪伴,爺爺過世,隊友冷落的十六歲的影山飛雄來說,這并不是一段全然難熬的時光。
畢竟在這個十六歲的天光未亮的晚春,他抓住了千年才得以一見的宇宙級浪漫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