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炙吻》 嘉織/文
2025年4月24日,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春節過後,京北的天氣反倒愈發的冷了起來。
細細的雪絲飄了一夜,第二天放晴,積雪落了厚厚一層。
老宅的内院裡,牆角的一株紅梅在白雪的映襯下開得正盛,猶如一簇簇火焰挂在枝頭。
孟莫時老爺子穿了件黑色暗紋的貢緞對襟唐裝站在樹下賞景,手裡拄着一根楠木龍頭拐杖。
這是一所位于市中心的四合院,三進的院子,紅牆綠瓦,曲徑通幽。
院子不大,中間擺着一個石雕荷花缸,夏日裡曾經綻放過的幾朵睡蓮也被挪回了屋内,隻剩下孤零零的結了冰的池水。
兩名傭人正手拿掃帚清理鵝卵石小路上的積雪。
陸知鸢被沙沙的掃雪聲吵醒,拉開窗簾,先是看到外面世界一片清白,接着就看到站在垂花門旁邊的孟爺爺。
她随手披了件外衣出門。
“爺爺,您怎麼站在雪裡呀,太冷了,我們回屋吧。”
陸知鸢攙扶着孟莫時的胳膊,把老人扶回正房。
孟莫時笑吟吟地看着陸知鸢,“怎麼不多睡會兒,等開學了,怕是沒有懶覺睡了。”
陸知鸢學着老爺子的語氣打趣他,“爺爺,都七點多了,您怕是賞雪都忘了時間。”
小姑娘穿得少,隻披了件灰色羊毛披肩在肩頭,一頭柔順的秀發裹在披肩裡,一張素淨的小臉,眉眼彎彎,鼻尖被凍得通紅。
爺孫倆一邊說話,一邊往屋子裡面走。
“鸢鸢,這是你在這院子過的第十個春節了吧?”
陸知鸢乖巧點頭。
小姑娘自從十二歲那年來到孟家,已經整整十個年頭,當初那個膽怯地站在衆人身後的小女孩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溫婉動人。
爺孫倆一齊邁過門檻,進了正房。
爺爺的傭人周姨馬上遞過來兩塊冒着熱氣的毛巾,讓他們擦手。
“鸢鸢啊,你好好勸勸爺爺,外面那麼冷,老爺子非要一大早去賞紅梅,我是勸不動喲。”
周姨拿過他們用過的毛巾,笑着進了旁邊的耳房。
孟莫時調皮地朝陸知鸢眨眼,像是做錯事被大人批評的小孩。
早餐已經備好,周姨喊她們去餐廳。
别看這四合院房子多,院子大,平時在這裡住的隻有老爺子一個人,還有兩個傭人。
陸知鸢也隻是在大學放假的時候過來住一段。
飯桌上,孟莫時一個勁兒叫陸知鸢多吃點。
“鸢鸢,你還是太瘦了,就算快畢業也不要壓力太大,一切都有爺爺呢,你就是不找工作,待在家裡一輩子,我也能養你一輩子。”
陸知鸢夾起半根油條,另一隻手去擋孟莫時不停給她夾菜的手,“爺爺,我已經吃的很多了,過了個春節,我的體重都快超過一百斤了,不能再吃了爺爺。”
孟莫時端起青瓷小碗,喝了口小米山藥粥。
“鸢鸢,今天有什麼安排嗎,有沒有約朋友出去玩?”
陸知鸢搖頭,“沒有,爺爺,我今天收拾一下行李,再去買一些畫具和顔料,準備明天回學校了。”
老爺子一聽,語氣有些着急。
“這麼快就要開學了嗎,元宵節都不能在家過嗎?”
陸知鸢:“爺爺,今年我都大四下學期了,沒有固定的開學時間,我要提前回學校準備畢業展,還有春招也快開始了。”
“爺爺,元宵節我還會回來陪您的。”
老爺子默默地吃了兩口粥,就放下了筷子,起身回了東耳房。
下一秒,老爺子打電話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聽内容,電話對面應該是老爺子的孫子——孟南洲。
“南洲,你小子忙什麼呢?”
“鸢鸢明天就要開學了,你今天回來陪陪她,跟她去買些學習用品,你都24了,難道這些都不懂嗎,還要我一個老頭子教你?”
電話很快挂斷。
陸知鸢進入爺爺的起居室,勸他。
“爺爺,其實不用麻煩南洲哥,我自己也可以去買,我知道他忙,您也别跟他生氣,氣壞了身體。”
孟莫時敲了幾下手中的實木拐杖,還沉浸在氣憤中沒有緩過神來。
陸知鸢越是替孟南洲求情,孟莫時的氣性就越大。
自己這位寶貝孫子,比陸知鸢還要大兩歲,去國外混了個大學文憑,回國後整天跟一幫二代子弟混在一起。
泡夜店,飙野車....簡直是在老爺子的心電圖上蹦跶。
放着自家的公司不進,說要跟朋友創業,結果,兩年了,連根新公司的毛都沒見着。
老爺子除了歎氣,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也不是沒管過,孩子小的時候,他要管教,被老伴攔着,說孟家就這麼一個長孫,頑劣一點而已,沒什麼的。
後面再想管教,已經為時已晚。
“你别替他說話,他是你的未婚夫,這些事情理應由他陪你做,他忙?他有什麼可忙的?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這回我給他下了死命令,不管去哪都要帶上你,鸢鸢,你替我管着他點。”
見孟爺爺這次是真的動了大氣,陸知鸢沒敢再說話。
兩個小時後,孟南洲的身影出現在四合院門口。
他邊喊着邊往裡面走。
“爺爺,我跟您說,我今兒個是真的有事,今天薇薇回國,我得去機場接人。”
孟南洲推門進屋,發現正廳裡一個人影也沒有。
“爺爺?您跟哪兒呢?”他扯着嗓子又喊了一聲。
陸知鸢扶着老爺子從東耳房出來往正廳走。
“嚎什麼嚎,我還沒死呢。”
剛下過雪,外面的溫度大概在零度左右,孟南洲仗着身體底子好隻穿了一件黑色半袖T恤,外面搭着一件黑色鉚釘皮夾克。
孟南洲個頭在180左右,身材高挑,很瘦,看上去有些單薄,半長的黑發裡挑染了幾縷藍色,下面是一張被圈内名媛們稱為妖孽的臉。
他長得确實不錯,繼承了爸爸媽媽的優點,一雙深邃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好像帶着鈎子。
而此刻,那雙迷惑人的眼睛裡隻剩下膽怯。
他很怕孟莫時。
孟南洲低着頭,乖乖地站着。
孟莫時隻看了他一眼就覺得呼吸急促,怕自己猝死,趕緊把眼神轉到了陸知鸢身上。
“鸢鸢,跟南洲出去吧,需要買什麼,讓他帶你去,讓他做你的司機,他要是不聽話,你就打電話告訴爺爺。”
陸知鸢怕老爺子真氣出個好歹來,隻好答應。
回屋換了件衣服,陸知鸢跟着孟南洲出了門。
孟南洲開了輛赤銅礦色的帕拉梅拉,很是騷包的顔色,符合他的氣質。
見他給自己開了副駕駛的門,陸知鸢沒說什麼,乖乖地坐上去。
車子很快駛出巷子上了主路。
陸知鸢見孟南洲一直不說話,以為他是因為爺爺非讓他帶上自己而生氣,主動開了口。
“南洲哥,你到前面王府井書店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管我。”
孟南洲開車的姿勢很慵懶,目視前方。
“你饒了我吧鸢鸢,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走吧,我先帶你去買東西,然後我們一起去機場接薇薇。”
“你們倆也很久沒見了吧,正好晚上給她接風,一起了。”
孟南洲口中的薇薇,全名白初薇,是白家的獨生女,在京北圈子裡也算是數得着的人物,前些年,三個孩子一起跟四合院這片住着,經常一起玩。
後來白家搬到了南城别墅區,白初薇又出了國,聯系漸漸地少了。
孟南洲帶着她一起買好了學校要用的東西,路過花店,孟南洲進去讓人包了一大束紅玫瑰,又找了家餐廳吃了飯,才開始出發去機場。
白初薇從紐約回來,航班落地時間大約在下午三點。
陸知鸢看着孟南洲把車子開進機場停車場,一直在猶豫。
她想說,自己跟白初薇确實不是很熟,要不還是不去了。
又想到白天爺爺氣急敗壞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