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孟逾白就吩咐鐘叔去接陸知鸢。
鐘叔走後,孟逾白早飯也沒心思吃了,吩咐保姆珍姨把早餐撤了,早點出去買菜。
珍姨走後,家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孟逾白拿着那份早就起草好的婚前協議在客廳裡踱步,眼神不時地看向客廳西側的琺琅錦繡落地鐘。
他心裡盤算着央美到這裡的距離,計算着陸知鸢到這裡的時間。
他少年老成,一向自诩冷靜從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通達沉穩,溫潤如玉的代表,很少有什麼事情能挑動他的心緒。
可是此刻,等待着陸知鸢到來的他,忽然心跳加速起來。
做這個決定,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早在幾年前看到孟南洲的胡亂作為後,孟逾白就起了心思。
如果老爺子肯就此取消婚約也罷,如若不然,為了鸢鸢的幸福考慮,他這個做小叔的,也不得不得去截這個和。
他比鸢鸢大了7歲,又有輩分的差别。
要想促成這件事,中間還是隔了太多的阻礙。
想起前幾天他還跟蕭厲騰吐槽謝淮深呢。
說他找那麼小一女朋友,簡直就是禽獸。
現如今到了自己身上,他隻能無奈地苦笑一聲。
為了鸢鸢,這禽獸,他當就當了吧。
-
叮的一聲電梯聲響起。
孟逾白知道,是陸知鸢來了。
他慌忙起身,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是否有不妥,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襯衫的袖口。
再一擡眼,就看見了站在玄關處的姑娘。
陸知鸢穿了件淺粉色的針織開衫,内搭一件純棉的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纖細的鎖骨,下面是一件及膝A字裙,裙擺蓬起,帶着少女的輕盈。
一張清秀柔和的小臉幾乎看不出妝扮的痕迹,她開口喊他時,那張櫻唇一開一合間,像開啟了孟逾白身上某個機關的密碼,撩起了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
孟逾白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把協議給陸知鸢看。
小姑娘接過協議的時候手指有些微微顫抖,閱讀協議内容的時候,兩道細眉輕微地擰了起來。
不知道她看到協議心裡會怎麼想。
琺琅落地鐘的秒鐘一下又一下地走着,發出咔哒咔哒地聲響,在如此安靜的客廳内,顯得異常突兀。
孟逾白的心跳跟着時針秒針一起,一下又一下地擺動。
“小叔,這是我和南洲哥的婚前協議嗎?”
“不是,是跟我的。”
回答完陸知鸢的問題,孟逾白的眼神自然地落在對面那張白皙柔和的小臉上。
陸知鸢的臉色沒什麼大的變化,隻是本來帶着一些淺粉的臉頰逐漸變得蒼白,櫻唇也微微張着,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
她哆哆嗦嗦地開口:“小叔,你...你别開玩笑了。”
男人眉眼精緻,黑色的瞳仁就這樣定定地望着她,“鸢鸢,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可是...可是...”
“爺爺他同意了嗎?”
“還有南洲哥,悅姨,他們......”
孟逾白輕輕挪動身體,朝陸知鸢的方向挪了大概幾寸,雖然沒有挨上她,但那種帶着書卷氣的木質香如同能攝人魂魄一般将她環繞。
陸知鸢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完全不屬于自己,它想怎麼跳,跳多塊,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鸢鸢,隻要你同意。”
“其他人是否同意,都無關緊要。”
孟逾白的意思很明顯,隻要陸知鸢同意,其他人都不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陸知鸢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一切。
她一大早起來本來是做好了跟孟南洲領證的打算,怎麼一下子又變成了小叔呢?
他可是她的小叔啊!
怎麼能做她的丈夫呢?
“鸢鸢.....”
他喊她的名字,語調溫柔綿長。
完全不像是他平日裡的平淡語調,多了幾分柔情在裡面。
“我不是你的小叔,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這一點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陸知鸢的心跟着他的話語猛地顫了一下。
确實,他并不是她的親小叔。
男人繼續說着。
“鸢鸢,不要把我看成你的小叔,對于你來說,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一個隻是比你大了幾歲的——男人。”
孟逾白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好像越來越不自信。
陸知鸢心裡沒着沒落的,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捏着手裡的協議,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着,平整的紙張被她弄出了細微的褶皺,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雜亂而又苦澀。
“為什麼?”
良久,陸知鸢問出了她心裡的疑問。
什麼為什麼?
是為什麼幫你嗎?
還是為什麼娶你?
孟逾白有點不懂她的意思,又不敢多問。
既然小姑娘問了出來,也許還有努力的餘地。
孟逾白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
“鸢鸢,是這樣的,你不要有心裡壓力,我這樣做當然有我自己的考量,我已經29歲,早就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上次你也看到了,老爺子催婚都催成什麼樣了?”
“呵呵,說來慚愧,這麼多年,我一直忙着家裡的生意,竟然都沒交過女朋友。”
陸知鸢始終不說話,空氣安靜地過分。
孟逾白微微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身側的沙發少了一個人的重量輕微回彈一些,陸知鸢的心神也跟着回來一點。
“鸢鸢,我不勉強你,請你再認真看一遍協議,一年後,我會還你自由。”
孟逾白知道,這個消息對于小姑娘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不能逼得太緊。
他起身走向廚房,打開冰箱取了一杯冰水。擰開蓋子,一口氣喝了大半,胸腔裡那種火辣辣的氣息才被熄滅了大半。
被孟逾白那句話提醒到,陸知鸢重新審視其手中的合同來。
等等!
剛才自己誤以為這是跟孟南洲的協議。
都已經勸說自己為了一年後的自由而默默忍耐這即将到來的365天,現在結婚對象換成了小叔,她怎麼就接受不了了呢?
至少,相比起孟南洲,小叔一向作風正派,沒有那些花邊新聞啊!
一杯冰水迅速灌進胃裡,孟逾白看了眼還坐在沙發上的瘦弱身影。
小姑娘還在低頭認真看着協議,想必是在認真勸服自己吧。
既然這樣,又何必勉強呢?
孟逾白勸自己,不能這樣為難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