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們走。”
兩人從後門悄悄離開了宴會現場,臨走前往人群中心瞥了眼,周明旸正圍在許甯身邊,又是倒飲料又是拿點心,好不殷勤,許甯卻似乎不太領大少爺的情,頻頻躲開他的接觸,表情略顯為難。
原文裡,周明旸對許甯一見鐘情後,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沖出來哭慘的原主攪了局。他聽着原主那些讓許甯下不來台的話,英雄救美之心大起,站出來毫不留情地諷刺了自己的發小一通,幫許甯解了圍,給她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初印象,并借機和她成為了朋友,和如今的情景大不相同。
“看來,沒有我,主角們的感情進展得不太順利呢。”
裴鐘琪收回視線,語氣平淡地說道。
“沒有阻礙就無法發展的感情,”梁佑臣走在她身邊,聞言低頭笑了,“真有意思。”
梁佑臣是自己開車來的,他把一輛騷包的黑色敞篷跑車開到裴鐘琪面前,一手搭在車門上,另一隻手做了個擡墨鏡的動作:“嗨,美麗的小姐,上車吧。”
裴鐘琪懶得理他,坐上副駕,被真皮座椅的柔軟觸感狠狠觸動,由衷道:“如果沒有系統和任務,這個世界還挺好的。”
兩人悠閑地吃了頓火鍋,吃到一半,邱沁竹終于想起消失許久的裴鐘琪,給她打來電話問她在哪。裴鐘琪一聽她内疚的語氣就知道她又誤會了什麼,隻能如實道:“我和梁二少先走了,别擔心……媽。”
梁佑臣坐在對面彎了彎眼睛。
“嗯,沒事的……宴會結束了嗎,那我一會兒直接回家吧。”
不知邱沁竹說了什麼,裴鐘琪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飛快地擡頭掃了眼梁佑臣,又移開視線,對電話那頭道:“真的沒關系,我們馬上就回去了。”
梁佑臣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來問:“怎麼了?”
裴鐘琪放下手機:“她問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叫你‘梁二少’,”裴鐘琪似乎覺得有些尴尬,“她說原主以前都叫你……‘佑臣’。”
梁佑臣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過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似的,撐着頭狂笑起來。
裴鐘琪惱怒地瞪着他。
笑夠了,梁佑臣才說:“在許甯出現之前,我和你關系很不錯的,哎,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是嗎,”裴鐘琪不以為意,“我看的原文裡沒寫這之前的事情。”
吃完火鍋已是晚上十一點多,梁佑臣開車送裴鐘琪回家,到裴家時,剛好遇見兩個身影在别墅門口拉拉扯扯,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明旸和許甯。
裴鐘琪叫梁佑臣關了車燈,停在樹影裡看着不遠處的兩人。
周明旸舉着手機在說什麼,許甯把手背在身後,表情很不情願,肢體動作充滿了抗拒。兩個人說了半天話,周明旸最後把手機收了起來,看起來有些失落,許甯趁機和他告别,跑進别墅的動作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意思。
周明旸離開的時候失魂落魄,甚至沒發現光明正大停在不遠處的敞篷跑車。車裡的兩人對視一眼,看起來,男女主的第一次相處并不順利啊。
裴鐘琪若有所思道:“劇情改變了,那我們也就不用死了吧?”
梁佑臣點點頭,還未說話,兩人腦海裡忽然同時響起“叮”的一聲,機械音冷冰冰地宣布:
【檢測到重要劇情點任務未完成,現在對宿主進行懲罰。】
随着系統聲音的消失,裴鐘琪眼前驟然落下一片黑暗,緊接着是一聲骨骼折斷的悶響,劇烈的痛意從下肢席卷而來,她毫無防備,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猛地卷進了疼痛的深淵。
太痛了,仿佛有一把尖刀插進骨髓攪動,疼痛從小腿蔓延至全身,裴鐘琪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她眼前看不見,耳朵也像被海水堵塞,她痛得想吐,想要蜷縮起身體或抓住些什麼,痙攣的肌肉卻脫離了大腦的控制,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無力地承受這幾乎能将她摧毀的痛苦。
裴鐘琪感覺不到自己在哪,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時間在腿部的劇痛中被無限延長。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所有的感覺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終于能夠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坐在副駕上,冷汗完全浸濕了她的禮服裙,夏夜的風輕輕吹過,她用力地打了個哆嗦。
裙擺包裹下的雙腿完好無損,斷腿的疼痛卻仿佛還停留在她的身體裡。
“系統,”裴鐘琪在心裡道,“那是什麼?”
系統沒有回應,但她知道那是什麼——是原主在原文劇情中摔斷腿的記憶。
“梁佑臣……”
她想問梁佑臣有沒有受到懲罰,頭還沒有轉過去,手臂忽然被人按住,制止了她的動作,她想往駕駛座看,一隻手伸了過來,牢牢擋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
梁佑臣的聲音透着不正常的沙啞,裴鐘琪能感受到和自己接觸的皮膚溫度冰涼,伸手去拉捂住眼睛的那隻手,想去看看梁佑臣的情況:“你怎麼了?”
她沒拉動,梁佑臣用力地按着她,重複道:“不要看。”
“你讓我看看。”裴鐘琪堅持道,她和梁佑臣認識這麼多年,從沒有見過對方這樣異常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心。
梁佑臣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到了極限再也堅持不住一樣,接着,裴鐘琪肩頭一重,是梁佑臣将頭靠在了她肩上,聲音低沉顫抖,飽含極度的絕望與痛苦。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