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鐘琪撲倒在柔軟的被褥裡,放松地翻了個身,将新買的本子攤開,動筆寫起來。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第二個劇情店任務應該在兩個月後。
原主和女主同天出生,所以十九歲的生日也是一起辦的,因為這是女主認回裴家後的第一個生日,裴家人格外在意她的感受,又是為她單獨定做禮服,又是為她從拍賣會上購置昂貴的珠寶,生日宴還沒開始就已經成了她一個人的主場,以往過生日時被衆星捧月的原主就這樣被冷落在了一旁。
原主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不僅試圖将為女主量身定制的禮服裙改得不合身,更是買通了蛋糕店的師傅,以自己喜歡為由,将生日蛋糕裡的奶油換成了女主會過敏的樹莓口味,想讓女主在衆人面前過敏出醜。
但是,她對禮服下手的時候被哥哥裴敬言發現了,裴敬言并未當場揭露她,而是在她離開後私下将禮服送去修改,最後讓女主在生日宴上穿着合身的裙子驚豔亮相。而在切蛋糕的時候,也是他及時發現奶油的貓膩,阻止了女主接觸蛋糕。
兩個計劃都宣告失敗,原主隻好在充斥着上流人群的宴會上冷落女主,想要看她因為不熟悉上層社會的交際而感到尴尬局促,以此來凸顯自己的大家閨秀風範。
隻可惜,男主怎麼會讓心上人因為這種事情出醜呢?原主的冷落剛好給了他和女主相處的機會,女主也并不局促,表現得落落大方,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隻有原主在旁邊不甘心地咬牙。
這一幕正好被裴敬言納入眼底,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在心裡默默給自己的養妹打了負分,最後原主被趕出裴家,他在其中可是有着不小的功勞。
說實話,裴鐘琪暫時還沒想到梁佑臣會如何在這個劇情點騙過系統,她現在正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給劇本第一章收尾。
“唉,真是被梁佑臣帶偏了,”寫到一半,她歎了口氣,“什麼劇本啊,太中二了。”
人生可不是演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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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裴家别墅裡冷冷清清。
裴敬言如今已經進入裴家集團工作,這幾天跟着裴父去外省出差,邱沁竹也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趁着周末休息,約了幾個友商出去喝茶。
裴鐘琪和許甯吃了頓沉默的早餐,才吃到一半,裴鐘琪就像是受不了和許甯共處一室似的放下餐具,說自己要和朋友逛街,讓李叔送她出門。
而後,就隻剩下許甯了。
她在餐桌邊坐了良久,久到保姆張阿姨提心吊膽地來問她是不是早餐不合口味,她才堪堪回神似的,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沒有,很好吃。”
張阿姨不太放心:“三小姐要是有不喜歡吃的,可以告訴我的。”
“真的沒有。”許甯還是搖頭,猶豫片刻,又問,“姐姐她……出門一般會多久?”
“二小姐?”張阿姨想了想,“像今天一樣去逛街的話,應該晚飯後才會回來。”
“晚飯後……我知道了,謝謝張阿姨。”
她站起身,說道:“我想回去睡一會兒,如果沒事,不要上二樓。”
“好的。”張阿姨應下。
二樓是裴家小輩的卧室和書房,最靠近樓梯口的那間是許甯的卧室,再往裡一間,整個二樓最大、位置最好的房間就是裴鐘琪的卧室。
許甯在自己房門前駐足,回頭看了眼樓下,張阿姨正在廚房裡忙碌,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擡腳走向了走廊深處,推開那扇自她被認回來後就常常緊閉的房門,走進了裴鐘琪的房間。
裴鐘琪的卧室有一個不小的陽台,微風從落地門外吹進來,輕輕拂動白色的紗簾。空氣裡有淡淡的香薰氣息,床頭櫃上,幾隻顔色各異的陶瓷小貓圍坐在一起,旁邊放着一個藍牙音箱,此時正處于休眠狀态。
看得出來,房間的主人是個頗具生活情調的人,隻是許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根本不敢仔細觀察屋内布局,腦海裡想着梁佑臣的話,直奔書桌,指尖搭在抽屜把手上,過了足足一分鐘,才終于拉開了抽屜。
抽屜裡零零散散堆着一些文具,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黑色封皮的本子,上了密碼鎖,令人愈發懷疑它的用途。
許甯拿起本子,用裴鐘琪的生日試了試,咔哒一聲,鎖開了。
這是本一年計劃本,每一頁就是一天,許甯快速地翻了幾頁,裴鐘琪在裡面言簡意赅地記錄着每天的日常,比起日記,更像是一份報告書。
許甯無意窺探她的生活,剛準備将日記本放回去,忽然發現日記本出現了幾頁空白。
大概從八月起,裴鐘琪的記錄開始變得不連續,隔着好幾天才寫一次,内容也不再是日常生活。
八月十九日,她寫下自己原來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紙張底部有幾滴水漬,像是在書寫時沾上了淚水。
那之後她一連五天沒有記錄,再次動筆時,她在日記裡寫自己感覺很不好。
往後,她的日記内容都在記錄自己的不适,講她頭痛、惡心、記憶力嚴重下降,情緒波動變大,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變得喜怒無常。
筆迹抖動,顯示出主人内心的不安。
之後又是好幾頁的空白,許甯焦急地翻了幾頁,終于再次看見字迹出現。
上面的日期正是許甯被認回裴家的那天,整一面隻有寥寥四字——
“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