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是真的覺得很抱歉。”周明旸認真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總對裴鐘琪抱有敵意,明明兩人一同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應該很清楚才對。
“還有,謝謝你。”周明旸用力握住她的手,上下一搖,“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小甯會怎樣,是你救了她。”
他說着說着,眼裡竟然含了淚光:“她對我真的很重要,謝謝你救了她。”
在裴鐘琪的印象中,作為男主的周明旸雖然有點蠢,但性格總是張揚又強勢,何曾露出過這樣無助的姿态。
裴鐘琪覺得有點好笑,看了梁佑臣一眼,意思是:你不哄一下你的好兄弟?
梁佑臣挑起一邊眉毛,意思是:誰跟他好兄弟。
周明旸還在哭,嘴裡絮絮叨叨地把感謝的話翻來覆去地說,裴鐘琪打發梁佑臣去拿了包紙過來,抽了一張遞給周明旸:“别哭了。”
“小甯她怎麼還沒醒……”周明旸一邊擦眼淚一邊喃喃。
裴鐘琪哭笑不得:“你就那麼喜歡她?”
周明旸擡眼,堅定地點頭:“我愛她。”
“一見鐘情?”
“嗯!”
“為什麼?那時候你明明不認識她吧。”
看小說的時候覺得沒什麼,一旦書中人物成為了自己身邊的人,裴鐘琪才發現自己并不能理解一見鐘情這種事。
如果對另一個人完全不了解,僅憑借一張臉,就可以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的愛嗎?
“我……”
周明旸好像一時被她問住了,聲音卡在了嗓子裡,甚至整個人的動作和表情都停滞了。
裴鐘琪察覺不對,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周明旸?”
周明旸像被按下了靜止鍵似的,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一瞬間,走廊的風都似乎停止了。
兩秒後,他流暢地接上了之前的動作,仿佛剛剛的卡頓都是錯覺。
他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弧度标準到完美:“她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我愛她。”
裴鐘琪蹙眉,感覺事情不太對勁。
周明旸卻不再說話,保持着詭異的微笑,站起來直直地走進了許甯的病房。
“他剛剛……”裴鐘琪轉頭看向梁佑臣。
梁佑臣的臉色同樣嚴肅:“我覺得,他的反應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
裴鐘琪也有同感:“他剛剛的樣子不像一個正常人,難道是有什麼在控制他?”
她恍然大悟,就要說出那個答案。
裴敬言卻在此時走出病房,徑直朝裴鐘琪走過來:“小琪。”
裴鐘琪隻得咽下險些脫口而出的詞,站起來道:“哥哥。”
“酒店剛剛給我傳了你休息室外的監控錄像,拍到了休息室的門口。”
裴敬言舉起手機,屏幕上是許甯進入裴鐘琪休息室的背影。
他輕歎一聲:“小甯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會誤食過敏源呢?”
他語氣沒有責怪的意味,似乎隻是在感歎,裴鐘琪便順着他的話道:“或許她以為是草莓蛋糕吧,草莓蛋糕和樹莓蛋糕的樣貌和味道比較接近,很容易認錯。”
“你說得對,小琪。”裴敬言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望過來的視線卻無端令裴鐘琪感到不安,“隻是,你怎麼知道,小甯的過敏源是樹莓呢?”
裴鐘琪張了張嘴,猛然發覺自己掉進了裴敬言為她設下的陷阱。
原文裡,許甯是在裴家某次訂下午茶時告訴裴家人自己對樹莓過敏的,原主當時也在,便默默記下了這條信息。
但是,現在的裴鐘琪并沒有參與那場下午茶,她同許甯不睦,更不應該知道對方的過敏源這種相對私密的事情。
裴敬言見她不說話,低頭在手機上點了兩下,将監控視頻往後調了一段。
畫面裡,裴鐘琪利落地墊高了許甯的頭部和下肢,動作迅速地拆開腎上腺素注射器的包裝給她注射,整個過程堪稱果斷和熟練。
裴敬言舉着這段視頻,盯着裴鐘琪的眼睛道:“我問過護士了,這是搶救休克患者的專業姿勢。鐘琪,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你身上,為什麼會随身攜帶腎上腺素?”
裴鐘琪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我還問了酒店的服務員,”裴敬言道,“那盤樹莓蛋糕是你讓服務員端去你休息室的,後來小甯去找你,是因為你沒有去切蛋糕。”
裴鐘琪已經意識到他想說什麼。
為什麼會知道許甯的過敏源?
因為她是看過原文的讀者。
為什麼不去切蛋糕,為什麼因此引起了許甯的注意,讓對方找去了她的休息室?
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裴鐘琪”,什麼生日什麼宴會,都不是辦給她的。
系統的任務完成,當然沒有再費力出席的必要。
可她沒法把這些告訴裴敬言。
“為什麼讓服務員把蛋糕送去你的休息室,”裴敬言問,“為什麼小甯去找你時,你剛好離開了?”
裴鐘琪想說這隻是一個巧合,可看清裴敬言臉上的表情,忽然失去了解釋的力氣。
對方心中已然對她産生懷疑,就算她解釋,也隻會被當作狡辯。
裴敬言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軀投下壓迫感極強的陰影。
“小琪,你如實告訴我。”
“小甯的過敏和獲救,都是你計劃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