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以為你們關系不好來着,沒想到你會這麼早過來看她。”
那可太是了,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誰會起這麼早來醫院。
既然許甯還沒醒,裴鐘琪便和梁佑臣先去附近吃了個早餐,順便确認了一下接下來的任務計劃。
回去的時候,許甯已經醒了,靠坐在床頭,因周明旸來照顧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
因此,在裴鐘琪提出讓他去給病人買早餐的時候,她順水推舟地開了口,指名了一家離醫院來回至少半小時的早餐店。
能為心上人服務,周明旸沒有多想,立刻義不容辭地去了。
計劃第一步順利完成,裴鐘琪正要找借口離開,就聽見許甯對梁佑臣說:“可以請梁二少也暫時出去一下嗎,我有些話想單獨對姐姐說。”
喂,紙片人能不能别有太多自我思想啊!
裴鐘琪再怎麼不想和許甯單獨相處,也隻能眼睜睜看着梁佑臣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出了病房,門一關,屋裡就成了兩人的私密空間。
“姐姐,請坐吧。”許甯指了指單人病房裡的沙發。
裴鐘琪依言坐下,繃着臉道:“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可能姐姐沒有想和我說的話吧,但是我有。”
許甯垂眸,無意識地摸了摸後頸,像是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害羞。
“姐姐……你其實不讨厭我吧,否則也不會救我。”
“你想多了,昨天不管躺在那裡的是誰,我都不會坐視不理。”
“也是呢,”許甯點點頭,“姐姐是個善良的人,爸爸、媽媽、哥哥,還有周明旸,大家都這麼說。”
經曆了各種冷眼和惡言相向,居然還能對着自己說出“善良”二字,将死之人的濾鏡有這麼大嗎?
裴鐘琪心裡百轉千回,面上不動聲色:“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
許甯一字一句道:“姐姐,你不必害怕我。”
“我無意搶走你的朋友或者家人,也不想跟你争搶任何東西。”她目光炯炯,真誠而坦率,“大家都很愛你,我的到來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裴鐘琪沒說話。
她在想許甯說的最後那句話。
大家都很愛你,不會改變任何事情……是嗎?
“裴鐘琪”,你聽到了嗎?
你的人生,本不必那麼潦草結局的。
許甯為今天的這些話準備了很久,她一直覺得裴鐘琪不應該放棄治療,更不應該把自己從裴家剝離出去,仿佛自己回來後搶走了她的位置似的。
她決心一定要勸裴鐘琪接受治療:“姐姐,我知道過程可能會很痛苦,結局也或許不會如意,但是生命非常珍貴,不要輕易放棄它。”
裴鐘琪看向她。
“不要諱疾忌醫,好好……”
“許甯。”
梁佑臣推門而入,警告似的打斷了她的話。
裴鐘琪順勢起身:“我們就聊到這裡吧。”
她沒有給許甯反應的機會,快步走出病房,身影落在許甯眼裡,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許甯以為是自己把她逼急了,懊喪地錘了下床,一擡頭,發現梁佑臣仍立在門前,疑惑道:“梁二少,你不去追姐姐嗎?”
“巧了,我也有話對你說。”
梁佑臣笑眯眯地關上門,朝病床邊走去。
走廊上,裴鐘琪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回病房前,悄悄将耳朵貼在了門上。
屋裡兩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小,隔着一道薄薄的門闆,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梁二少有事找我嗎?”
“算是吧。”
梁佑臣不想浪費時間,回憶着原文的台詞,開門見山道:“有沒有興趣做我女朋友?”
門外的裴鐘琪被他棒讀似的語氣戳中笑點,連忙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啊?啊???”
許甯把被子往胸前拽了拽,匪夷所思道:“你在耍我嗎?”
裴鐘琪不忍聽下去了,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表白現場,她離遠了點,走到了電梯旁幫梁佑臣望風。
因此,她沒能聽見許甯的下半句話:“你喜歡的人,明明是姐姐吧?”
腦海裡傳來了任務完成的播報,梁佑臣坦然地點頭道:“是。”
“我就知道!”許甯興奮地叫起來,下一秒,想到這人剛剛還在對自己表白,感到極其不爽,“所以你剛剛就是在耍我是吧!”
梁佑臣又點頭:“是啊。”
“你有病吧!”許甯氣得咬牙。
“容我提醒一句,”梁佑臣點了點她身上的病号服,“這間病房裡的病人,是許小姐你哦。”
許甯看他越來越不順眼,為了裴鐘琪還是暫且忍了:“你喜歡她,難道忍心看着她死去嗎?你難道不應該勸她治療,無論結果怎樣都……”
“她不會死。”
梁佑臣像是厭惡極了關于死亡的話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罕見地沉下臉:“我不會讓她死的。”
“可……”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請你不要再試圖插手。”
梁佑臣提醒她:“許小姐,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
幾分鐘後,病房門打開,梁佑臣走出病房,在遙遠的走廊一頭看見了裴鐘琪的身影。
他有些可惜,要是她能偷聽一下自己和許甯的對話就好了。
免得自己每次剛洩露一點心意就讓她變得不安,隻能忍氣吞聲地縮回朋友的位置,繼續裝成一副心思單純的模樣。
要不直接表白好了?
梁佑臣想了想,自己否決了這個想法。
還是算了。
那樣一定會吓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