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春,天氣漸漸回暖。
因為許甯表現出了迫切的想要成長的想法,裴鐘琪就把同工廠交接的後續事宜交給了她。
許甯第一次獨立接手這樣重要的工作,起初還有點忐忑,害怕自己會把事情搞砸,便三天兩頭來找裴鐘琪問這問那,或許是作為裴家人的基因覺醒,沒幾天就越來越熟練,每天在外面忙得不亦樂乎。
工廠離大學城不近,坐地鐵至少需要半個小時,她在市裡吃完晚飯再回來時,天總是已經黑了。
從地鐵站到顯城大學,中間有一段比較偏僻的小路,周圍是亂長的草叢和荒蕪的建築工地,零星的幾盞路燈光線昏暗,晚上人少,皮鞋踏在石磚上,腳步聲甚至會産生有回音的錯覺。
許甯往前走了一段路,終于确定那并不是回音——她的身後的确有第二道腳步聲,步伐和她的重疊,将自己的腳步聲藏進了許甯的腳步聲裡。
她微微偏過頭,向身後看去。
樹影婆娑,昏黃的路燈下陰影交錯重疊,藏着大片大片的黑暗。
看不清是否有人。
許甯微微緊張起來,收回視線,加快腳步想要盡快穿過這條小路。
身後的腳步聲在同一時間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意識到自己已經發現,索性不再遮掩。
許甯心裡一慌,步伐漸漸變得淩亂,這條小路似乎變得看不到盡頭,而身後的腳步聲正越來越近,像是下一秒就要逼近她身後。
她越走越快,不經意被突起的石磚絆到,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
腳步聲猛然停頓,許甯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回身高聲喝道:“誰!”
身後空空蕩蕩,隻有漆黑的樹影在夜風中靜靜搖擺。
許甯果斷地拔腿就跑,一鼓作氣跑進了顯城大學的校門,直到站在明亮的保安亭前才松了口氣。
值班保安見她面色緊張地跑進來,拉開窗戶道:“小同學,發生什麼了?”
許甯回頭看去,沒有人追上來,那道腳步聲也消失了。
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搖搖頭:“沒什麼。”
保安說道:“前段時間隔壁學校外面有人搶劫,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小姑娘早點回宿舍吧,不要在外面逗留。”
搶劫?
她朝保安笑了一下:“好的,謝謝您。”
回到宿舍,坐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許甯劇烈的心跳才總算平複下來。她把外套挂起來,随口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聽見保安說隔壁有人搶劫诶。”
發生在身邊的新聞總能吸引人們的注意,三個舍友都放下手上的事情湊過來,其中一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個高中同學在隔壁,說是有個學生晚上被人搶包,但是那個學生力氣大還跑得快,就沒被搶走。”
另外兩人紛紛感歎:“這麼吓人啊,這還是大學城嗎?”
“畢竟大學城挺偏的,到了晚上,路上還挺黑的。”
“後來呢後來呢,那個人抓到沒?”
“沒有,據說是天太黑了,那個學生也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
“啊?那豈不是說有可能再作案嗎?”
“可能吧,總之這段時間都小心點——哎,小甯,你最近老出校,你多注意一點。”
許甯聽着她們的讨論,思索那道明顯沖自己來的腳步聲會不會就是那個搶劫犯,聞言擡了下頭,答道:“知道啦,我會注意的。”
她把這事放在了心上,後來便格外注意着在天黑之前回來。
之後幾天,她沒有再遭遇尾随,沒過多久就看見新聞報道,在隔壁學校搶劫的人已經被抓捕歸案。
許甯便放下心來,徹底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隔天,她仍然早早出了門。
她大一做家教時輔導過的一個高三學妹去年高考,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學,學妹和她感情不錯,上大學後時常約她一起吃飯。
學妹的學校在市内,許甯便和她約在了附近的一家商場,兩人逛完街又看了電影,一直到吃完晚飯才在地鐵站分别。
天氣逐漸變熱,天黑的時間也越來越晚,許甯到達大學城地鐵站時,天色還有一點朦胧的亮光,她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因為剛和朋友見了面而心情放松。
直到,那道腳步聲再次陰魂不散地響起來。
她第一時間回頭觀望,果然看到一個身影閃進了樹叢裡,動作充滿了鬼鬼祟祟的意味。
又出現了!
許甯不欲和那人周旋,一邊匆匆往學校走,一邊把手伸進包裡,想要摸手機給熟人打電話。
指尖傳來了某種陌生的、略有些堅硬的觸感,她把那樣東西拿出來,是一張小小的卡片。
上面隻有六個粗黑的手寫字:許甯,我在看你。
不知是誰、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四周依然安靜,唯有樹枝靜靜搖擺,黑暗裡仿佛藏着無數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從四面八方将她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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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就把所有事情搞定了,我根本就插不上手啊。”
周明旸趴在桌上,悶悶不樂地說道。
原文中,與工廠有關的工作都是周明旸替許甯做的,現在許甯自己接手,做得有模有樣,周明旸不放心地跟着她去了幾次工廠,逐漸意識到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幫助,為此還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
裴鐘琪和梁佑臣坐在他對面,一人對着一台電腦,頭也沒擡:“嗯嗯,嗯嗯。”
周明旸越發委屈:“喂,你們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吧!”
“你又不是團委的,人家幹嘛要讓你插手。”梁佑臣在百忙之中抽空拍了拍他的頭,“别像條被主人抛棄的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