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清晨,鐘聲大作。
比往常更急,更重。
這是神廟中最沉重的鐘律,意味着有高級審訊将于主殿進行,且有官使主持。
不多時,一名身穿王城淺藍袍服的侍從便來敲門,面色平靜地傳話:
“王城專員伊雷克大人,将于正午對占蔔師阿斯庫杜大人,進行公證問詢。凡神廟上階祭司與神職侍衛,皆需在場聽命。”
阿斯庫杜聽完通告後,神情如常,隻淡淡應了句:“我知道了。”
可埃什彌卻從他系腰帶的動作中,看出了微妙的停頓。
他站在一旁,問道,“大人,要怎麼辦?”
“去赴審。”
阿斯庫杜的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這讓埃什彌開始着急,因為他并不清楚阿斯庫杜對于昨天的話還記得多少。
“大人,你不怕…”
他問得微妙,沒有明說,可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從阿斯庫杜酒後的失态開始,一直到那句讓他留下的話說出口。
倒是阿斯庫杜先解了圍,“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侍衛,現在是危險時期,昨天留在房間中保護我的安危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可是…”
埃什彌沒有經曆過什麼事情,對于這些官場上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他還是敏銳地覺察到變故。
完了,還是完了。
當時在他喝醉說胡話的時候就應該上前捂住他的嘴的…
但僅僅一夜的時間而已,這麼快就能…找到絕對性的證據嗎?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跟我來吧。”
阿斯庫杜回頭看了他一眼,藍色的眼眸幽幽地望着他,那種眼神讓埃什彌覺得渾身難受。
正午,主殿。
神廟的主殿高牆冷峻,王城的旗幟與神廟的金火旗并列懸挂,神座下布滿了各階長老、執事和監督官。伊雷克一身正裝,坐于旁側審席,手中握着由王子與王親筆兩封诏書。
他一開口,便直指要害:
“阿斯庫杜大人,在你擔任主祭期間,擅自釋放奴隸,焚毀證物,且……與一名身份存疑之人,有越禮行為。”
這句話一出,殿内轟動。
一些長老神色微變,互相交換眼神。
“他在胡說什麼……”
埃什彌忍不住低聲罵出。
阿斯庫杜卻緩緩站起身,神情平靜。
“奴籍之事,是我命人撤銷的。埃什彌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除去他的奴籍,收他為我的貼身侍衛,這一點毫無問題。”
“至于越禮……”
他停頓了一下,環顧全場,在衆目睽睽之下目光落在埃什彌身上。
片刻後,他輕輕一笑:
“那不過是你們自己心中不潔,看什麼都髒。”
此話一出,衆人嘩然,伊雷克眼中寒意更甚。
“神職者不容亵渎,主祭不可為私情廢禮。你自己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