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來得突然,走得也快。之後的一點時間裡阿斯庫杜一衆人沒有在遇到這可怕的災害,當他們拖着疲憊的身軀到達驿站的時候,遠遠就瞧見有人站在門口。
阿斯庫杜警覺起來,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扶着劍柄,随時準備攻擊。他的眼神冷了下來,此時他們隊伍中的人大多體力不支,如果在此時遇到襲擊,那麼整個使節團都會覆滅。
想到這裡,阿斯庫杜的心又涼了幾分。
剛做好拼死一戰的決心,走近看,卻發現那是瑞西亞一行人,正站在驿站門口等着他們,他們身上都披着黑袍,和阿斯庫杜他們輕裝簡行的樣子顯然不同,看起來更為保險也更為安全。
起初阿斯庫杜因為這樣的裝扮并沒有認出瑞西亞,直到他身邊的一個小兵叫了一聲。
“那是…瑞西亞大人!”
他們就好像是已經料定了他們一定會來這裡似的。
阿斯庫杜淡淡掃他一眼,沒說什麼,隻是忙着去水井旁找水,因為後面還有一位發燒的士兵在等。
瑞西亞看明白情況,跟過去幫忙。
兩人從水井中往上拉水,在共同努力下,終于打上了一桶水。随後兩人坐在地上,對視了一眼,倒是瑞西亞先開了口。
“遇上沙暴了?”
“你怎麼知道?”
瑞西亞指了指阿斯庫杜被風沙磨破的臉,阿斯庫杜的眼神才終于有了幾分動搖,“所以你早就知道這個季節會出現沙暴。”
“是啊,這本就不是沙漠行進的好時間,盡管水路費時費力,但絕對比陸路更加安全。那天我就跟你說了這些話,你不相信,堅持要試一試,所以我就沒在阻攔了。”
聽了這話,阿斯庫杜又多看了瑞西亞兩眼。這位年長的宮廷樂師,也是并不僅僅是樂師這麼簡單。起初以為一個樂師畢竟不懂行軍的道理,而阿斯庫杜又自以為多年的行軍經驗能夠幫到他在瑪裡的這次出使,但顯然并不是這樣。
面對眼前的情況,面對阿斯庫杜此次行動的慘淡收場。瑞西亞沒有嘲諷,也沒有冷語,他先是将水源和食物分給士兵,又默默地指揮衆人清點物資,安排修正。他拿着一塊泥闆默默記錄下損失的禮物數量,然後走到阿斯庫杜身邊,
“如果現在轉向南,沿着綠洲帶去圖圖爾,或許還能在補上一些物質,我們從那裡轉水路,将會穩妥一些。隻是要多花三天時間。”
阿斯庫杜低着頭,沒有立刻搭話。
“這次…你說得對。”
瑞西亞看着他,眼神中沒有責備,反而是安慰道,
“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對于瑪裡的情況又不夠熟悉。從地圖上看,穿越沙漠的确是到達阿勒頗最快的路線沒錯,但是這個事件是沙漠最為幹旱的時期,且頻發沙暴,非常危險。”
“那你為什麼還…”
“因為如果我不讓你去嘗試,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阿斯庫杜不說話了,眉頭緊鎖,瑞西亞知道他在擔心那些遺落的禮物,随即拿出來禮物清單,“現在我們要想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王要的是結果,不是争論誰對誰錯。我在這裡等着你們,也是在這裡等着和你彙合,屆時再看看你對路線的想法。不過,我們現在既然達成了統一的意見,休整一下就可以出發了。”
而此時的瑪裡宮廷中,埃什彌正和金瑞林在一處用餐。金瑞林習慣獨居,在發現亞斯馬赫-阿杜的後宮中沒有達姆-胡拉斯的身影後,便徹底遣散了後宮。金瑞林這個人本就潔身自好,所以此刻能陪他用餐的隻有同樣孤身的埃什彌一人。
年輕的侍女将王宮廚房準備的餐點一樣一樣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此時的房間中也隻有金瑞林和埃什彌兩人。
埃什彌便問道,“王,阿斯庫杜去哪裡了?”
金瑞林從盤子中拿了塊面包,又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湯,邊吃邊調侃他,“你不是對人家視而不見嗎?我就把人家安排在你隔壁,你去看過人家一眼嗎?”
埃什彌不想聊這個事情,便惡劣地回,“我為什麼要去看他?”
而金瑞林繼續調侃,笑眯眯地說,“那就是咯,你現在又為什麼要找他?”
埃什彌有些着急,也沒時間和他開玩笑,便說,“阿斯庫杜對瑪裡不熟悉,在這邊也沒什麼親戚朋友,你派他去執行任務了?不對…他一個占蔔師,能出什麼任務?”
金瑞林則一邊聽着他的念叨,一邊慢條斯理地嚼着面包,完全不被埃什彌焦慮的情緒所影響,聽他分析了好一陣才慢慢悠悠揭開答案,“着急了?放心吧,我把他派去接西布圖了。”
“那些天,不光光是你,連祭祀院那邊的人也寫信給我,讓我罷了阿斯庫杜的職位。阿斯庫杜到好,直接來和我說他不想幹了。他是個人才,我可不想放着這麼好的人才不用,就把他派出去曆練曆練,和瑞西亞一起,放心吧,沒事的。”
聽聞是和瑞西亞在一起,埃什彌便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