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默默停下腳步。
“什麼?!你說的不會是之前跟太子殿下有過婚約的那位林小姐吧?”
“除了那位,甯國公府哪還有适齡的小姐。”
“那位最近可是出了不少風頭,原本跟太子殿下解除婚約後,京中門第夠得上的,沒人敢要她,但最近的風波過後,似乎又成香饽饽了。”
“我也聽說了,林家得陛下寵信,林小姐在春獵時還讓帝後都贊不絕口,按理說,找個門當戶對的不難,李忱憑什麼啊?”
這時,有人看見盧照,連忙打招呼,其餘人紛紛停止閑聊。
“盧大人可是為了最近宣陽裡的殺人案來的?”
盧照似有些心不在焉,愣了愣才答:“正是。”
衆人紛紛接待他,忙起了正事。
案卷交接時,盧照見到了李忱。
方臉濃眉,目光如炬,雖還隻是小小評事,但做事一絲不苟,多次給出關鍵意見,很得上司賞識。
但盧照還是忍不住陰暗地想,憑什麼?
離開大理寺,他想叫身邊随從去打聽林晚棠的事,又想到身邊都是聞綱的人,他不想被聞綱知道自己如此在意林晚棠,便又作罷。
隻能下值後親自去打聽。
别說林晚棠要與這李忱相看,他連林晚棠在說媒都不知道。
盧照深深吸了口氣。
……
另一邊。
封霁已經得知了消息。
他手裡甚至拿到了李家三代有關的情報,李忱本人的經曆,還有比林晚棠手裡更詳細真實的畫像。
看完下屬探查來的資料,他沉默良久,對着李忱的畫像,自言自語道:“平平無奇!”
此人是比盧照更叫人放心,但……憑什麼啊。
正好他明日還在休沐,他倒要去親眼看看,林晚棠是作何打算。
第二日。
未時不到,梅氏和秦氏妯娌倆便帶着林晚棠出門了。
林世松也想跟着,但他的傷還沒好,洛韻茶樓地處繁華鬧市,萬一不小心,一點小磕小碰,對他來說都是大事。
府中人一緻不讓他随意出門,必須養好了再說。
三人到了茶樓提前定好的包間,梅氏和秦氏坐在一處屏風後,暗暗觀察,林晚棠則直接露面。
媒人潘娘子和李忱來得更早,已經在包間内候着了,另一邊的屏風後隐隐也有一個人影,是李忱的母親呂夫人。
林晚棠見到李忱的第一眼,呆愣了一下,暗罵畫像不夠寫實。
這人确實如畫像上長得正,就是……太正了,還顯得有點兇,一看便很适合審犯人。
李忱禮數周全地起身,嗓音沉穩地道:“林小姐,在下李忱。”
林晚棠亦周全地回了個禮,在他對面坐下。
桌上已經上有些茶點,都是這座茶樓很受歡迎的樣式。
“林小姐喜歡喝什麼茶,在下來點。”
李忱說話時不苟言笑,比林晚棠在薊城剛見到的封霁還闆正,顯得有些冷厲。
林晚棠卻不像當初面對封霁那般忍不住心生敬畏,隻随意道:“上一壺陽羨茶吧。”
大晉男女相看時,長輩在幕後,媒人則在旁側,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否則便等同于男女私會了,而且有媒人在,還能增進相看雙方的交流。
此時,兩人在點完茶水後,便沒了話。
李忱一看便是不善言辭的,潘娘子連忙熟練地起些話頭。
“聽聞林小姐十分擅于騎射,每回狩獵比試都名列前茅,今年春獵還奪了魁,風采無雙,不知李公子是否也在場?”潘娘子笑意盈盈。
她知道如今是李家在高攀國公府,且她兩家都走動過,誰家更有意願她能感受得出來。
别看李忱寡言少語,看着有些冷峻,其實這人表面都是如此,面容比往日所見要僵硬,心裡說不定在緊張,反觀林晚棠,言行舉止過于自如,反而說明沒那麼在意。
這場相看,得捧着林家,讓林晚棠舒服了,才有可能成。
李忱頓了頓,接話道:“那日在下自然也在場,有幸目睹林小姐風采,隻是在下技拙,沒拿到名詞,林小姐應當對在下沒印象。”
林晚棠道:“聽聞李公子在大理寺任職,本就不需擅騎射,無需自謙,我也不過是愛玩,玩多了才精通些,不如李公子擅于斷案,為百姓伸張正義。”
李忱眨了下眼,那雙總是睜得溜圓的眸子突然半垂,臉上浮現出些許羞赧,“林小姐謬贊。”
此時,左邊一牆之隔的包間,封霁獨自在此處,右耳貼着木闆牆,能将隔壁包間的說話聲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