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晚棠印象中,柳老太公是個不錯的長輩,其餘人她并不了解。
關于柳家人的傳聞,好聽的說他們淡泊名利,不好聽的,則說他們貪圖享樂,不思進取。
林晚棠覺得很滿意,更讓她滿意的是,她去歲赴老太公壽宴時是見過柳鶴新,此人生得白皙清秀,氣質頗有一番道骨仙風,算得上出衆,以至于林晚棠還記得,又聽媒人說,柳鶴新不近女色,唯愛撫琴作畫,柳老太公在衆人面前罵過他是癡兒。
他在洛京城貴女中也算有些話題,不過自從盧照來了洛京城,談論柳鶴新的就明顯少了。
聽聞也有人去柳府說過親,甚至還有跟甯國公府門第相當的,但都沒成,聽聞柳鶴新不在意門第,但他在意什麼沒人知道。
柳家倒是主動請媒人去過秦府,也就是二叔母秦氏娘家,想為她表妹秦沛霜與柳鶴新說親,但秦沛霜喜歡英武威猛的,又是沒成。
林晚棠其實也喜歡英武的男子,但她現在已經不會為了吃上一口滿意的,就改變要求。
哪能遇到處處滿意的啊,光是長得好看不風流,就把媒人難了許久。
柳鶴新不英武,起碼好看呀,家裡放個聽話的花瓶也能讓人愉悅三分,何況這花瓶還會彈琴,會作畫。
挑了這麼多日,林晚棠已經學會知足了。
媒人離開甯國公府時,天色已稍晚,她們會在明日去柳府傳信,兩家再定下相看的時日。
媒人辦事利索,第二日一早就去了柳府,午時前過來問梅氏,相看可否就定在明日晌午。
梅氏同林晚棠和秦氏商量過,幾人都有空閑,便就這麼定下了。
晌午,林晚棠被秦沛霜和溫芙兒約着出去逛集市。
集市中車水馬龍,人聲喧嚣。
秦沛霜挽着林晚棠的手臂,湊近她耳邊問:“聽說你要同那柳鶴新相看,真的假的?”
林晚棠詫異:“消息傳這麼快?也沒見二叔母回娘家啊。”
“跟姨母無關,這種小道消息就是莫名其妙傳得飛快,何況主角還是你,你不怎麼赴那些小宴小會的不知道,自從傳出你開始議親,京中多少人都在暗中關心着呢,尤其是那些閑得無事的小姐們,都想看看你跟太子解除婚約後,會找什麼樣的夫婿。”
林晚棠平日裡不想這些,但一聽秦沛霜說,又覺得意料之中,不過這不會影響她分毫。
真正關心她的,比如秦沛霜溫芙兒,在她開始重新議親後,與李忱相看前,就來府上找過她。
溫芙兒在另一邊有些憤憤:“她們都等着幸災樂禍呢,不,已經開始幸災樂禍了,因為某些人覺得,不會再有比太子更好的,我說黎徵月在東宮過得不好,她們都不信!”
林晚棠寬慰她:“信不信的,什麼時候太子選側妃了,她們親自去嘗個鹹淡不就知道了,你管她們作甚。”
秦沛霜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問溫芙兒:“你如何知道黎徵月在東宮不好的?”
“我上回去昌平侯府看望我一個嫁過去的堂姐,正好碰到黎徵月獨自回來省親,瞧着面色差極了,眼睛也又紅又腫,也不知在東宮受了什麼苦,我問她,她還跟我裝上了,說是在東宮好好的,回家才被氣哭,當我不知道她在昌平侯府就是個女魔王,她氣别人還差不多,我堂姐就被她欺負過,還好如今她嫁入東宮,甚少有機會回家。”
三人又小聲閑談了幾句昌平侯府的事,秦沛霜趕緊說回柳鶴新,對林晚棠道:“你知道當初柳家為何找媒人上秦府找我嗎?”
“為何?”這事都快一年了,林晚棠還沒聽她說過有什麼内情。
她和溫芙兒都湊過去,秦沛霜壓低聲音道:“那也不是柳鶴新的主意,而是柳鶴新他爹娘做主的,因為聽說柳鶴新喜歡英氣的女子。”
秦家也是武将世家,同林家交好,兩家都養不出什麼弱柳扶風的嬌小姐,自小都被要求練就些身手,而性子上,秦沛霜同秦氏差不多,也是個潑辣彪悍的,但比秦氏收斂些。
說到英氣,秦沛霜和林晚棠都有英氣的時候。
林晚棠面色有些複雜,一時沒說話。
“你說他是不是有些怪,一般的男子,都不愛找比自己強的女子,生怕自己的男子氣概被壓了一頭,這柳鶴新倒是不同尋常,他自己弱柳扶風的,卻喜歡英氣的女子。”
“……是有些不同尋常,”林晚棠道,“不過或許他就是不在意呢,聽聞是個整日沉迷撫琴作畫的癡人。”
兩人也覺得有道理,柳家人都給人一種十分淡泊的感覺。
姐妹三人逛了一個多小時,身後跟着的婢女小厮手上都拎滿了東西,她們才準備各自回府去。
林晚棠回到府中,已經是傍晚,霞光漫天。
她手裡拿着順手給林世松買的他愛用的墨寶,還有棋子,前些天他弄丢了些,棋子不夠了,其餘東西都在金霞銀霜手裡,她們拿回棠影軒放好,她則去了林世松的院子。
庭院中不見人,倒是正屋隐約傳出說話聲。
林晚棠不用下人通報,徑直過去,走近了果然聽見林世松在于别人說話,那人的聲音她并不陌生,是盧照。
“哥哥,照之兄,”她進去先打了聲招呼,随即将給林世松的東西放到他身前桌上,“我跟表妹和芙兒去逛了逛集市,這些是給你買的。”
林世松卻隻看了一眼,便拉着林晚棠,有些迫切道:“妹妹,照之兄今日過來,是特意想告知你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你先聽聽。”
林晚棠在兩人對面坐下,她剛回來,還有些口幹舌燥,先喝了口茶水,才看向盧照問道:“照之兄有何消息要告知我?”
盧照表現得沒有林世松那般急切,但他向來内斂,總是顯得雲淡風輕,此刻神色微凝,也是少見了。
他道:“是關于柳鶴新的,消息是我半個月前偶然聽得,如今得知你要同他相看,今日方下值,便匆忙過來了,隻是我不确定是否當講,怕你心裡已經對柳公子有意,怪我壞你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