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快到,西索即使迅速後仰,臉頰邊也飛出一條血線。
他驚訝地雙眸微睜。
可不等他反應,伊芙已經戳起了黑鷹的腦袋,教訓起它:“不可以這樣啦,小黑!西索剛才可是認真幫忙救你耶,欺負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不行哦,快乖一點,對他道歉。”
“咕。”黑鷹卻嫌棄地瞪了西索一眼,仿佛對這個膽敢擅自靠近自家主人的雄性,十分不滿。但又礙于主人的說教,隻能無奈地伸出一邊的翅膀,意思性地在西索的臂膀上輕拍,權當安慰。
卻又趁西索不注意時,翅膀飛速在他頭頂扇過,把他一頭火焰般的紅發弄成淩亂的雞窩。
“咕咕。”它還得意地彎起眼睛,仿佛對自己的惡作劇十分滿意。
“哈哈哈哈……”伊芙大笑了起來,拍它的翅膀,“又調皮。”
又沖西索說,“沒關系,隻要有這張臉在,西索無論什麼發型都很迷人帥氣哦,要對自己有自信!”她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哼~”明顯從她的笑意裡感覺到敷衍,西索輕歎,感歎真是什麼主人就養什麼寵物,倒也沒因為這點小戲弄就生氣。
隻是,站在地面上,遙看向摩天輪頂端的绮多·約克夏,整個人卻忽然怔住。
尤其看到伊芙和黑鷹其樂融融又親昵的互動,那份熟悉的場景,以及伊芙率性灑脫的笑意。
即使眼前的少女跟她心中的那個人,在外貌上截然不同,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喊道:
“伊芙……?”
…………
……
在跟绮多與米哉斯頓會面,在一家咖啡廳中簡單交流後。
“傭兵?”伊芙訝異問道。
因為,按照獵人協會十二支中的醜牛-米哉斯頓的意思,剛剛與他們交手過的機甲戰士和精靈長耳男,大概率是傭兵隊的成員。
米哉斯頓說:“我作為犯罪獵人,因為工作的關系,跟【諾威爾基金】麾下傭兵隊也有過往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兩個人應該是出自通稱【石壁】的11人傭兵隊。”
他說:“那是個在之前的【盧波内戰】中,不僅高效任務完成,還是當時唯一一支沒有成員陣亡的傳說級傭兵部隊。那個精靈長耳男好像就是他們的隊長,印象裡是叫……缪海爾。”
“是麼?傭兵啊……”伊芙又低語,沉眸。
如果是這樣,就更難調查了。
因為傭兵隊和暗殺家族揍敵客一樣,都是拿錢替人辦事,他們的職業原則就是絕不會透露雇主身份!
“可他們為什麼要搶小黑手中的資料呢?……”伊芙低聲自語。
在得到黑鷹口中藏起的紙質文件後,伊芙已經下令讓它自行回家。
她猜測,大概率還是幕後黑手在運作,但拿到更多關于她的資料,對他來說又有什麼用呢?難道和他的能力有關嗎?
聽到這裡,绮多說道:“米哉斯頓,我想跟伊芙琳單獨聊一下。”
米哉斯頓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起身離開,一同離開的還有西索。
等人都離開,绮多也沒有廢話,開門見山道:“說說吧,怎麼回事?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
“诶?”伊芙一頓,立即鼓起了嘴巴,再也沒有了剛才冷靜理智、侃侃而談的模樣,反而腦袋往桌上一攤,擱在手背上。
就像是在外面被風吹雨打、被壞人欺負、流浪得久了,終于見到了自家長輩,用略帶撒嬌和難過的語調,“可惡,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啊……”
她沒精打采地向绮多解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沒問是怎麼認出的她,畢竟有除了她以外、絕不親近任何人的小黑在,身份暴露也是必然的事。
绮多一邊聽着伊芙解說,一邊快速将黑鷹留下的紙質文件快速浏覽一遍,随即将它燒掉。
“這裡面的資料都是關于你個人的信息,以及可能對你有危害的潛在敵人的信息。”绮多說,“看來你媽媽已經很着急了。”
“是的吧。”伊芙又直起身體,畢竟以媽媽那個向來唯我獨尊、不愛求人的性子,能主動将資料寄給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绮多尋求幫助,真的十分難得。
尤其绮多早在十年前就離家出走,跟家裡人的往來本就不多,也就是和她還有一些聯系。
“她之前電話我的時候就說過,你一直陷入昏睡,并且有念護住你的身體,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她也請過專業的除念師,但對方說這是死人留下的強大念力,根本不是輕易能去除的。”绮多沉眉。
“隻可惜靈魂研究這一塊我也沒有涉獵過……或許尼特羅會長和金那家夥可能知道……”說到這裡,绮多忽的眉頭擰緊,露出一副像被黑心老闆坑害的煩躁神情。
她閉眼,就像不想談到他們一樣:“但會長最近消失了,不知道又浪去了哪裡。金那個居無定所的流浪白癡就更不提了,打他電話也不接……”
似乎是對自己竟然有這樣的同僚倍感心累,绮多沉沉歎氣:“但你别擔心,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也會立即着手展開調查,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眉目。”
“嗯。”伊芙點頭,反而問起绮多為什麼會選擇來友客鑫和她碰面。
微微遲疑,绮多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主要還是與友客鑫毗鄰的多雷斯大森林出了問題……”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由于绮多要趕去和友客鑫政府官員碰面,詳談多雷斯大森林裡出現的“不明病毒”的感染事件,就沒有多呆。
等将绮多送上車,伊芙一轉眼,就看到街角一家店面邊上似乎已經等她許久的西索。
“嗯?”伊芙意外,“你怎麼還沒走?”
“诶?”西索微微鼓起了嘴巴,看起來有些負氣,“真無情啊~小伊芙竟然想把我用完就丢嗎?~”
“明明~……我都是專程來找你的喲~”西索幾乎帶上撒嬌的語調,俯身貼近到伊芙身邊,又被她伸手拍開臉頰。
“找我?有什麼事?”伊芙移開視線,朝街邊看了看,“算了,還是找個地方邊吃邊說?今天你幫了我的忙,作為回報,我請你吃飯!”她笑道。
來到一家西餐廳,伊芙将菜單交給西索來點,然後撐着腦袋看他垂眸安靜地點餐。
她發現,即使穿着一身小醜裝,隻要在不打架的時候,西索還是會有一種富家貴公子的風範。
無論是神态,還是身姿,舉手投足都有着翩翩風度。
不過這家夥本來也是世界級連鎖百貨商場董事長的長孫,甚至,他們家的産業遠不止這點,而是涉及商政領域、多個行業。
她這具身體原主人“伊芙琳·奈菲爾”的爸爸,還曾是西索某位叔叔的保镖,他們之所以會跟西索産生沖突,也源于他們家老爺子近期重病,傳聞老爺子想将繼承權留給長孫……
當然,西索解決問題的方式也十分簡單:敢來惹事的,殺掉就行了。
但她覺得,西索也壓根沒興趣去接手一大攤麻煩的事務吧?
注意到伊芙一直在看着他,西索點好餐品,細長的狐狸眼擡起,笑得勾魂攝魄:“怎麼?小伊芙明天還想跟我一起吃早餐?~”
“啊?”伊芙一呆,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白眼一翻,耳朵都有些發燒:“喂……你這個家夥!調戲未成年可恥诶!”
還從來沒人跟她開過這種顔色玩笑,伊芙羞惱地瞪他:“真是的,真該把你的腦袋搬到河邊晃一晃,看看裡面是不是都是水。”
“呵呵呵~”西索低低地輕笑,“但也有可能……都是你哦~”
尤其是,他到現在還很興奮哦~
“聽你瞎扯。”伊芙哼聲,也翻起菜單,邊問道,“所以你找我幹什麼?”
就連伊芙自己也覺得現在的情況太過離奇,因為從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竟然也能跟西索像這樣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吃飯了?
他可是西索耶!
明明這個家夥……才是她最應該防備的人。
因為,一旦未來到了真的毫無退路的時候,她恐怕還是會……跟這個家夥拼個你死我活,不是嗎?
但奇妙的,或許是越來越摸清了西索的脾性,也因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予她方便和幫助,她好像也越來越能夠……自然地跟他相處。
“我聽說,不久前你又遇到了旅團?~”
“啊,那個啊。嗯,大半個月前我在多雷斯大森林裡跟他們沖突過,我是去找幻色古猿的蹤迹,是揍敵客家給我布置的任務,他們是去找殺死剝落列夫的兇手,正好撞上,就打了一架,最後我跑掉了。”
“哼~……?”西索的尾音輕輕上揚,他明顯感覺到,伊芙說的是實話,但還有關鍵的信息,被她隐藏起來了。
畢竟瑪琪當初通知他提前來友客鑫聚會,提到伊芙時所擁有的微妙态度~可不隻單單是打一架的結果哦~
而且……是因為近期反複在生死邊緣掙紮的緣故嗎?~她的【氣】變得越發沉着而穩固,即使是靠坐人來人往、氣氛和雅的餐廳裡,面對他姿态閑适地言笑晏晏,也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她的目光淡然而沉靜,雖然長相甜美溫柔,但眉梢眼角卻始終有一抹飛揚的銳意,将四周的一切盡收眼底。
她的唇角總是含笑,仿佛在經曆了最初被抛入念能力世界的慌亂後,已快速适應,甚至變得比許多早就在這個世界徜徉已久的老手,更加從容且優雅。
啊~~像這樣的存在,這種飛速的成長,又怎麼能不令人心動心喜?~~
西索感覺自己心跳都在加速,正打算再問,服務生已經将餐前濃湯推到了桌邊。
“您二位的黑松露芝士酥皮菌湯,請慢用。”服務生溫和笑道。
“謝謝。”伊芙應道,拿起湯匙,打算先嘗嘗味道,可臉頰邊有些淩亂的金發卻垂落下來,間或還夾雜着之前戰鬥中沾染上的細碎綠葉。
“唔。”伊芙一頓,下意識想要整理自己的頭發,手中金屬絲線霎時凝聚,打算先草草将頭發綁起來。
卻聽到西索說:“我來。”
“嗯?”伊芙一愣。可西索已經閃身來到她的身邊,一手輕柔地撩起她的長發,另一隻手卻像梳子一樣,指尖輕輕插入她的發間,順着往下滑落。
奇妙的是,那些沾染在發間的亂草綠葉,就像被細膩的黏膠粘住,帶着落下,卻一點也沒有扯痛她的發絲。
突然被他靠近,伊芙的身形本能一僵。
卻由于沒有感受到絲毫殺氣,一時間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等她回過神來,由于錯過了最佳的躲避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做出過激的反應了。
心中更莫名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之感。
因為,跟酷拉皮卡那種男媽媽的感覺不同,西索總是帶着一種淩厲的侵犯感。
可現在這個傳聞中的劊子手,卻跑來跟她……梳頭???
也未免太過不可思議!
伊芙都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懷疑。
嘴上卻吐槽道:“原來你這雙手……不僅能殺人,還能給女孩子綁頭發啊?”
“我本來也是個細心的人哦~”西索回應,感受着流淌在指縫間細軟的金線,還帶着些許溫熱的觸感。
“哦,是啊,細心到連浴巾都能随便掉下來。”伊芙可沒忘記這家夥的黑曆史。
微微一怔。
西索驟然大笑,笑得花枝亂顫,肩頭晃動,吸引了餐廳裡無數客人驚異的視線,可他卻恍若未聞,又或者說,無關緊要之人的視線和指指點點的私語,對他來說連耳旁的輕風都算不上。
他的動作輕柔卻很迅速,在理順了伊芙燦爛的金發後,手指又輕撫過伊芙細膩白皙的臉頰,又往下滑落,來到她溫熱跳動着的頸部脈搏處。
臉頰貼在她鬓發邊,親昵地厮磨,聲音在她耳畔吐出。
“真是嘴上不饒人啊~這樣看來,小伊芙也變得厚臉皮起來了呢~”
“呵,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吧。”伊芙偏了偏腦袋,看似無所謂地道。
隻是話雖這麼說,伊芙眸光微暗,【纏】已經自覺加厚。
就當她打算警告地拍開西索的手時。
一道淩厲的、充滿戰意和怒氣的念力,卻在不遠處陡然彪射!
二人忽的驚醒,同時朝餐廳入口處看去。
正從那邊大步走來的,是一身民族服飾的酷拉皮卡。
他行進的速度十分之快,仿佛是為了不在餐廳裡引起騷亂,才極力克制自己,不産生過激的舉動。
他的臉上,往日裡秀麗的眉頭,沉沉壓下,周身飄搖的念力裡,混合着難以形容的怒意。
他迅速停在伊芙的身邊,居高臨下看着貼在她臉頰側面的西索,戴了隐形眼鏡的幽暗黑眸中,滿是淩人的盛氣。
仿佛已經瀕臨忍耐極限,對舉止不當的混賬家夥下達最後通告。
“西索……把你的手,從她身上拿開!”酷拉皮卡沉聲喝道。
“嗯哼~”西索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尖銳的殺氣,毫不遲疑地與他對撞了過去!